腊月廿三,小年。
靖远将军府的飞檐上,冰棱如水晶剑戟般垂落,正午的阳光穿透其间,在暖阁的窗玻璃上切割出冷冽的菱形光斑。姜婉坐在紫檀木雕花椅上,指尖缠绕着金丝菊的花茎,正给璃月编花环。鹅黄色的花瓣落在赤金翟衣上,与裙摆处若隐若现的稻穗暗纹相映成趣。
“姑娘,镇南王府的吴表姑到了。”丫鬟的通报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姜婉手中的花茎猛地一颤。昨日清晨,陆景渊的黑马踏碎薄冰奔赴边塞,此刻吴表姑的突然到访,恰似冬日里的一场急雪,来得猝不及防。她抬眼望向铜镜,见自己鬓边的珍珠坠子轻轻晃动,遂深吸一口气,将编到一半的花环搁在漆盘里。
“快请表姑到暖阁。”她起身时,翟衣上的金线在炉火映照下泛出暖光,恰好掩住眼底的暗涌。
吴表姑跨进暖阁时,墨绿织锦袄上的金线麒麟纹随步伐起伏,腰间的麒麟玉佩“当啷”撞在酸枝木桌沿,惊得璃月怀里的三花猫“喵”地窜到桌底。她扫过桌上未完成的花环,目光最终落在姜婉腕间的鸳鸯玉镯上,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姜姑娘好兴致。”她在主位坐下,任由丫鬟接过猩红斗篷,“年赏可发完了?我听闻扫落叶的周妈妈膝下有个小孙子,可曾漏了?”
“表姑心细如发。”姜婉福身行礼,翟衣下摆扫过青砖,“名册上三十六人,周妈妈领了两斤灶糖,她孙子的糖葫芦还是晚辈亲手包的芝麻馅。”她抬手示意丫鬟奉茶,琥珀色的糖霜杏仁在白瓷盏中堆成小丘,“新制的糖霜裹了桂花蜜,表姑尝尝?”
吴表姑接过茶盏,指尖划过釉面暗纹:“陆家规矩苛严,年赏若漏了人,下人们能把舌根嚼烂。”她忽然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倒是听说你让厨房用糙米熬粥?精米养人还是糙米养人,你且说说看。”
姜婉从袖中取出袖珍账本,牛皮封面上的碎锦兰草纹是她昨夜亲手拼缝:“糙米养脾,精米养味。”她翻开账本,朱红批注在泛黄的宣纸上格外醒目,“去年今日,府中倒掉精米三百斤,今年用糙米熬粥,省下的粮食换了六十双冬袜,给仆役们巡夜时穿。”
吴表姑挑眉,佛珠在指间拨得飞快,发出细碎的“哒哒”声:“年夜饭的‘将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