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府的淑景园在孟夏的晨光中舒展如诗,紫藤花架下流动着碎金般的阳光,三十六片花瓣的姚黄牡丹在风中轻颤,将姜婉的“红妆不掩冰心洁,素面犹存侠骨香”对联衬得愈发雅致。苏明月亲自挥毫的墨字悬于牡丹亭中央,松烟墨香与姚黄的甜香缠绕,竟比江南贡茶更令人心醉。姜柔躲在朱漆柱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望着众人围赞姜婉的场景,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昨夜与任瑶任瑶等人彻夜谋划的“刁难之计”,此刻竟成了姜婉的“扬名之阶”。
“姜小姐才思如泉涌,”苏明月执起羊脂玉壶,琥珀色的茶水在盏中激起细小的泡沫,“不知能否再以园中花卉为题,即兴赋诗一首?”她指尖轻叩石桌,落在一株白芍上,那花层层叠叠如碎琼乱玉,花心露珠凝而不散,恰似珍珠嵌在碧玉盘里。
姜婉望向白芍,素白花瓣在阳光下泛着柔光,忽然轻笑一声。她提起裙裾,沿青石小径踱步,鞋尖拂过昨夜风雨打下的落花,开口吟道:“素衣叠雪碎琼瑶,珠露凝香上碧瑶。不与夭桃争艳色,却将清韵付春朝。”
“好一个‘不与夭桃争艳色’!”陈雨桐激动得拍手,不慎碰翻了桌上的茶盏,琥珀色茶水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河,“以素衣叠雪喻其形,清韵付春朝喻其神,竟将白芍的孤高品格写得入木三分!”
姜柔咬碎银牙,忽然指着数十步外的西府海棠,声音里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狠厉:“姐姐既擅长写花,不妨再以‘西府海棠’为题如何?”她刻意将“再”字咬得极重,眼尾扫过姜婉,“可别让大家觉得,您只会挑开得最盛的花来讨巧。”
众人目光随她指尖望去,只见那株海棠胭脂色花瓣半开未开,嫩蕊微颤,恰似少女垂眸含羞。姜婉轻抬衣袖,羊脂玉簪上的清荷纹在阳光下晃出细碎光芒,她忽然轻笑:“东坡先生云‘只恐夜深花睡去’,这海棠未眠的模样,果然动人。”随即开口吟道:“东风吹破胭脂色,细雨织成锦绣堆。莫怪夜深花不寐,只因待得故人来。”
“‘待得故人来’……”苏明月喃喃重复,指尖轻轻抚过石桌上的海棠花瓣,眼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此诗既有易安词的婉约,又有东坡诗的旷达,姜小姐竟能融百家之长,当真是胸藏万卷!”
任瑶任瑶见势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