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风裹胁着细沙扑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针尖。谢危勒住缰绳,任由轮椅前黑马在烽火台前踱步。身后传来甲胄相撞的轻响,亲卫统领沈砚翻身下马,将一卷文书递过:\"将军,京中飞鸽传书。\"
羊皮纸上的字迹力透纸背,拓跋兰图的落款旁钤着一枚朱红印泥,赫然是\"镇北王府\"的狮纽纹章。谢危指尖摩挲着那抹嫣红,忽然想起日前前她在佛堂跪了整夜,膝头染了香灰,却固执地要在他离京前送一枚平安符。那时她还不是镇北王府的贵妃,而他也不是手握十万大军的漠北守将。
\"今年的秋防粮迟了七日。“平反之后沈如铁的声音打断思绪,青年将领的眉峰拧成利剑,”户部那群老狐狸,怕是又想拿咱们开刀立威。\"
谢危将文书收入袖中,目光投向远方起伏的烽燧。漠北防线绵延八百里,每年秋高马肥之际,草原部族总会试探性南下。去年漠北拓跋公主与大楚联姻,换来半年太平,却也让朝中某些人坐立难安——毕竟一个手握重兵的\"皇后前任\",现在即便成了\"兄长\",仍是扎在天子脚边的一根刺。
\"传令下去,全军开拔至黑水河。“他拨转马头,黑马长嘶惊起一群沙雀,”让辎重营绕道三十里,走苍狼谷。\"
\"将军!“沈如铁急道,”苍狼谷两侧峭壁如刀,若遇伏击\"
\"户部的粮车敢走,我怕什么?“谢危嘴角扬起冷峭的弧度,铠甲在夕阳下泛着清冷的光,”况且,京中那位镇北公主,怕是早替咱们备好了后手。\"
与此同时,京都镇北王府的暖阁里,拓跋兰图正将最后一炷香插入香炉。青烟袅袅中,她望着供桌上谢危的玉佩,指尖轻轻抚过\"长庚\"二字——那是他的字,取自\"东有启明,西有长庚\",却不想最终成了隔岸相望的星辰。
\"郡主,枢密院的吴大人求见。\"丫鬟春桃掀帘而入,眉间带着几分警惕,\"随她来的还有两个东宫的人。\"
拓跋兰图转身时已换上温和笑意,素色襦裙外披着织金披风,腰间坠着的双鱼玉佩随动作轻晃。这是她刻意营造的形象:看似柔弱的妃子,实际是有实则手握重权的萧皇后姐姐,又有\"漠北谢将军\"这层看似坚不可摧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