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椒房殿飘着槐花香,苏香菱倚在鎏金暖阁内,指尖轻轻抚过襁褓上的银线绣纹。新生的皇子正攥着她的小指睡得香甜,粉糯的小脸让她想起佛堂前供奉的白玉观音。殿外忽然传来宫娥的通报声,她慌忙整理云鬓,却在看到萧则链手中的金册时,指尖不受控地发颤。
“恭恭喜婕妤娘娘!”掌事女官展开明黄圣旨,“陛下念您诞育皇嗣有功,特晋为婕妤,赐居棠梨宫。”鎏金印玺在阳光下泛着暖意,苏香菱却觉得浑身发冷——她想起昨夜侍寝时,皇帝轻抚她腹部疤痕,温声说“这孩子来得不易”。那声音与当年陆知礼撞柱前的哭喊重叠,让她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谢陛下隆恩。”她勉强福身,怀中皇子却突然啼哭起来。萧则链伸手抱过孩子,龙纹袖口扫过她鬓边碎发:“这孩子生得清秀,倒有几分你初入宫时的模样。”他的指尖划过婴儿眉间朱砂痣,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就叫承钰吧,愿他如珍宝般安顺。”
棠梨宫内,宫女们正忙着搬移翡翠屏风。苏香菱望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御花园偶遇皇帝的场景。那时她不慎被鹅卵石绊倒,护着腹部的模样竟让皇帝驻足许久…
“娘娘,该给小皇子沐浴了。”乳母的话打断思绪。苏香菱看着浴盆中舒展四肢的婴儿,想起佛堂签筒里那张“否极泰来”的签文。她轻轻握住孩子的小手,指甲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她要护的何止是承钰,更是自己这具被命运扯线的傀儡身躯。
景仁宫深处,崔明珠透过雕花窗棂望着棠梨宫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将手中密信投入香炉,火苗瞬间吞噬“苏香菱身孕存疑”的字迹。炉中青烟盘旋上升,恍惚间化作陆知礼血溅太庙的模样。她轻声呢喃,指尖抚过鬓间新赏的红宝石簪子,“承钰皇子?怕是个烫手山芋呢。”
夜风拂过棠梨宫檐角,苏香菱抱着皇子站在月光下。远处坤宁宫方向,皇后的车辇正缓缓经过,灯笼上的“明”字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她低头看着孩子紧闭的双眼,忽然想起佛堂壁画上的修罗——原来最慈悲的菩萨与最凶狠的修罗,从来只在人心一念之间。
棠梨宫的夜灯忽明忽暗,苏香菱将熟睡的承钰轻轻放进金丝楠木摇篮,铜铃吊坠随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