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朔风卷着细雪掠过京城,大皇子府朱漆大门第三次被拍得震天响。门扉缓缓开启的刹那,常府管家望着门外白麻覆身、手持哭丧棒的温婉宁,喉间发出一声恐惧的呜咽——老贵妃发髻歪斜,脸上抹着锅底灰,活像从枉死城爬出的厉鬼。
“萧承乾!给我滚出来!”她抡起哭丧棒砸向石狮子,木屑纷飞间,府内丫鬟小厮抱头鼠窜。萧承乾攥着戒尺的手微微发抖,昨夜皇帝的训斥犹在耳畔,可眼前疯魔般的太贵妃,分明要将他最后一丝体面碾作齑粉。
“太贵妃!陛下有旨……”侍卫长话音未落,哭丧棒已狠狠砸在他肩甲上,发出闷响。温婉宁踩着满地狼藉闯入正厅,抓起案上青玉笔洗摔得粉碎:“旨意?你们萧家的旨意,抵得过陆家三百条人命吗?”她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内里刺着“血债血偿”的胸膛,惊得众人倒抽冷气。
与此同时,常府内也陷入混乱。常宇豪蜷缩在书房,听着前院瓷器碎裂声和老妇的咒骂,冷汗浸透官服。“常家狗贼!”温婉宁将陆家满门灵位摆在正堂,点燃的纸钱灰烬随风扑在常夫人脸上,“当年陆子谦为护先帝,膝盖磨穿仍不肯起身,你们倒好,踩着忠良尸骨攀高枝!”
常文远握紧佩剑的手青筋暴起,却被父亲死死按住。常宇豪望着灵位上“陆子谦”三字,想起二十年前,正是这位好友将女儿托付给他,说“知礼就交给常兄照看了”。如今,他却亲手将知礼推向绝境。
暮色四合时,两府皆是满目疮痍。萧承乾望着满地狼藉,突然抓起案上陆知礼留下的梅花簪,狠狠刺入掌心。而常府祠堂内,常宇豪颤抖着点燃一炷香,插在临时增设的“陆知礼之位”前,老泪纵横:“知礼,是伯父对不住你……”
宫墙外,温婉宁倚着马车冷笑。她望着两府方向腾起的黑烟,摸出怀中陆知礼的遗物——半块带血的玉佩。寒风卷起她鬓角白发,恍惚间,她又看见幼时的知礼蹦跳着扑进自己怀里,奶声奶气道:“外祖母,知礼长大了要像爹爹一样做英雄。”
“你做到了,我的好孩子。”老贵妃喃喃低语,任由泪水在灰扑扑的脸上蜿蜒,“这场火,该让整个云国都烧起来了。”
初春的太极殿弥漫着压抑的气息,白玉阶前跪满了先帝嫔妃。温婉宁身披玄色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