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宴的丝竹声飘到景仁宫时,不过是断断续续的残音。崔明珠蜷缩在冰凉的青砖地上,望着铜镜里形容枯槁的自己——曾经光洁的额角爬满细纹,九凤衔珠钗早已换成素银簪子,腕间的赤金护甲也在降位时被收走。
“娘娘,该用膳了。”宫女战战兢兢端来粗瓷碗,里面是寡淡的菜粥。崔明珠突然抓起碗狠狠砸向铜炉,滚烫的粥水溅在她腕上,她却似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狂笑:“好个风平浪静!好个大封六宫!”笑声凄厉,惊得梁上蝙蝠扑棱棱乱飞。
她撑着墙摇摇晃晃起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窗外的月光照在她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宛如一只困兽。还记得初入宫时,她也是这般站在月下,等着皇帝的青眼。如今,所有人都得到了晋封,连那个出身低微的苏香菱都成了美人,唯有她,依旧困在这冷清的景仁宫,如同被世人遗忘的尘埃。
“陛下可还记得臣妾?”她对着月亮喃喃自语,眼中闪过疯狂,她想起陷害苏倾城那日,皇帝眼中的失望与冷漠,心中恨意翻涌。
突然,她冲向妆奁,翻出压在最底下的密信。信纸已经泛黄,上面是兄长崔皓的字迹:“妹妹莫急,待时机成熟,定能助你东山再起。”崔明珠将信纸贴在胸口,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赵灿灿、苏倾城,苏香菱,还有那个狐媚子唐诗诗,咱们的账,慢慢算……”
与此同时,太液池畔的国宴正酣。萧则链举杯向各宫妃嫔示意,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景仁宫的方向,微微皱眉。赵灿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冷哼一声:“陛下何必再念着她?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就该一辈子待在冷宫!”
苏倾城轻轻按住她的手,望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宫墙,低声道:“莫要掉以轻心。困兽犹斗,越是绝境,越要小心。”她怀中的小皇子突然啼哭起来,仿佛感应到了这暗流涌动的气氛。
夜色渐深,国宴散去。各宫灯火渐次亮起,唯有景仁宫一片死寂。崔明珠坐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着,等待那个能让她翻身的时机。而在这看似平静的后宫中,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深秋的乾清宫飘着细雪,萧则链握着狼毫的手顿了顿,抬眼望向阶下跪着的大皇子萧承乾。青年一身玄色锦袍裹着单薄身形,发冠上的东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