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紫宸殿的铜鹤香炉里腾起的龙涎香混着浓重的药气,在鲛绡帐幔间凝滞不散。皇帝剧烈的咳嗽震得金镶玉枕畔的青铜药盏叮当作响,指节抠进明黄缎面被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将绣着龙纹的布料晕染成暗红。守在寝殿外的太医令们面面相觑,怀中诊脉的玉尺已沁出冷汗——三日前刚因治水有功受赏的沈氏父子还在朝堂谢恩,谁能料到圣驾竟在此时急转直下。
\"快!传太子!\"贴身太监尖利的嗓音刺破死寂。萧忆痕手持奏折冲过重重宫门时,正撞见华皇贵妃带着柳氏一族的人匆匆赶来,她鬓边的东珠步摇随着急促的步伐摇晃,眼底藏着难以掩饰的焦灼。椒房殿方向,苏陌璃攥着护甲的手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去永巷盯着,若有异动\"
寝殿内,皇帝的呼吸愈发微弱。当太医令颤抖着将银针扎入百会穴时,窗外突然炸响惊雷,豆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瓦上,恍若千军万马奔腾。萧忆痕跪在榻前,看见父亲凹陷的眼窝里闪过一丝清明,枯槁的手突然抓住他的衣袖,气若游丝:\"西北军报沈氏\"话音未落,便陷入昏迷。
消息如野火般蔓延,朝堂瞬间乱作一团。右相连夜召集党羽,密室里的烛火彻夜未熄;宁王旧部蛰伏的据点突然多了往来的车马;而沈府上下紧闭门户,沈父握着治水时磨出茧子的手,将儿子沈砚锁进书房:\"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准踏出半步!\"
三日后的清晨,奇迹却悄然降临。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雨幕,照在紫宸殿斑驳的龙纹柱上时,皇帝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望着守在榻前形容憔悴的太子,沙哑着嗓子要过奏折。批阅到沈氏父子治水的奏疏时,浑浊的眼珠泛起微光,竟强撑着坐起,用朱笔重重写下\"忠勇可嘉\"四个大字。
这个消息比暴雨更迅猛地席卷京城。百姓们在街头焚香叩拜,高呼\"天佑圣主\";朝堂上,弹劾沈氏\"治水时中饱私囊\"的折子被皇帝当众撕得粉碎;而在后宫,华皇贵妃望着空荡荡的佛堂,将摔碎的佛珠一颗颗拾起,柳氏族人送来的贺礼原封不动退回。
萧青荷冲进沈府时,正看见沈砚倚在窗前,手中握着半卷未完成的《河防新策》。\"你可知这些日子我多担心?\"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发间的珍珠流苏随着颤抖轻晃。沈砚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