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像一只冰冷的手,掐着我的后颈。林薇盯着护士站墙上的电子钟,凌晨两点十七分,数字在幽绿的光线下泛着水汽,像某种爬行动物的鳞片。她转动手腕,橡胶表带粘在皮肤上,留下一道发白的压痕——这是她在圣心医院值的第三个夜班,老旧建筑里的每一道裂缝都在渗出寒意,连空气都带着一股陈腐的铁锈味。
“新来的,307床该换药了。”护士长王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沙哑。林薇转身时,看见她手里端着的换药盘,金属托盘边缘坑坑洼洼,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盘子里的纱布浸着暗褐色液体,散发出一种介于血腥和腐败之间的怪味。
“307床的病人……”林薇犹豫着,她记得那间病房住的是个沉默的老人,昨天查房时,他盖着被子的身体下似乎在蠕动,床单上渗出深色的湿痕。
“别问那么多。”王姐把换药盘塞到她手里,“陈老头的药不能停。”她的指甲涂着剥落的暗红色指甲油,指尖在林薇手背上划过,留下一道冰凉的触感。
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老式地砖上有水渍蜿蜒,像是谁拖着湿淋淋的东西走过。林薇抱着换药盘,脚步踩在砖缝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307病房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一股更浓烈的铁锈味,夹杂着某种植物腐烂的腥气。
她推开门,消毒水的味道在这里被彻底压垮了。病床上的老人背对着她,被子下的轮廓扭曲得不像人形,仿佛有无数条虫子在皮肤下游走。林薇咽了口唾沫,走到床边,刚想开口,老人突然发出一阵“嗬嗬”的声响,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
“陈爷爷,我来换药了。”她的声音有些发颤。老人没有回头,只是肩膀剧烈地起伏着,被子滑落下来,露出一截布满暗红色斑点的脖颈。那些斑点不是老年斑,更像是某种正在溃烂的伤口,边缘翻卷着,露出底下模糊的组织,上面还沾着细小的、像是铁锈粉末的颗粒。
林薇强忍着恶心,拿起镊子夹起纱布。当旧纱布被揭开时,她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老人背部的皮肤几乎完全溃烂,肌肉组织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金属色泽,上面布满了细密的孔洞,仿佛被强酸腐蚀过,而在那些孔洞里,竟然有暗红色的丝状物在缓慢蠕动,像是生锈的铁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