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之后
垂拱殿的喧嚣如潮水般退去,留下凝固的空气和无数揣测的目光。
没人知道在紧闭的延和殿内,官家赵顼与几位核心重臣——富弼、王安石、韩琦、吕公着、吴充——究竟议定了什么。
殿门再开时,几位相公神色平静,眼底却藏着波澜,彼此间并无过多交谈,各自散去。
翌日朝议,风云突变。
王安石率先出列,声音沉痛而严厉,历数黄忠嗣“三大罪”:一曰目无君父,无诏调兵,擅启国战;
二曰骄横跋扈,竟敢以天子剑威胁、囚禁天子亲命的监军使张焕;
三曰轻狂冒进,置数万将士性命于险境。他痛陈此风不可长,否则国将不国。言词恳切,掷地有声。
新党官员及部分忧惧黄忠嗣尾大不掉的官员纷纷附议,一时间弹劾之声甚嚣尘上。
朝堂之上,旧党富弼、吕公着、韩琦等人虽据理力争,强调黄忠嗣连战连捷、光复故土之功,并质问临阵换帅、
自毁长城之弊,但风向已然转变。
最终,几道明发天下的命令传出,震动了整个汴京城:
命河北路经略安抚使、振武军都部署黄忠嗣: 着其固守现已攻占之飞狐口、蔚州、灵丘、浑源州、应州等城,稳扎稳打,安抚百姓,不得再行无旨主动出击之举!
待后续援军抵达,粮秣充足,再图后计。违令者,严惩不贷!
调永兴军路鄜延路经略安抚使种谔: 即刻卸任本职,轻装简从,星夜兼程赶赴大同府前线!
抵达后,任黄忠嗣副手,协助处理军务,并务必“襄助黄卿,审慎军机,务求稳当”。
其鄜延路防务暂由副都总管兼秦风路副总管姚兕代理。
命监军使张焕: 即刻解除拘禁,恢复职权,密切监察前线军纪及黄忠嗣所部动向,随时密奏!
这些命令,特别是调种谔“襄助”实为牵制黄忠嗣,以及勒令黄忠嗣停止进攻固守待援的内容,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冷水,瞬间在汴京炸开。
支持者认为官家终于清醒,遏制了黄忠嗣的骄狂;
反对者则捶胸顿足,痛斥此举是自缚手脚,断送光复燕云的天赐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