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而沉重的辘辘声,在逐渐被暮色和初雪笼罩的汴京街道上回荡。
马车内,黄忠嗣背脊挺得笔直,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膝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车窗外,雪花开始密集起来,无声地落在车顶、街道和护卫禁军冰冷的甲胄上。
负责护送的禁军都头策马靠近车窗,低声道:“黄漕司,前方路况尚可,是否加快些脚程?官家还在宫中等着。”
黄忠嗣猛地睁开眼,眼底的血丝尚未褪去,却已沉淀出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
他微微掀开车帘一角,目光锐利地扫过两旁寂静的街巷。
平日里喧嚣的店铺此刻大多门户紧闭,只有零星几盏灯笼在风雪中摇曳,投下昏黄而摇曳的光晕,更添几分肃杀。
“不必。”黄忠嗣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雪天路滑,安全为上。慢些走,稳当些。”
他顿了顿,补充道,“也让本官……缓口气。”
禁军都头虽有些不解,但见黄忠嗣神色凝重,眼神中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沉重,便不敢多问,点头应诺:“是,漕司。”
他随即低声传令下去,整个队伍的速度明显放缓,马蹄和车轮的声音在落雪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黄忠嗣放下车帘,重新靠回冰冷的车厢壁。
他并非真的需要“缓口气”,这缓慢的行进,本身就是一张无形的网。
他深知,能在黄府内悄无声息解决两名皇城司护卫、精准刺杀王彦的死士,绝不可能只有厨房里暴露的那一个。
林从文封锁府邸搜查内部是必要的,但真正的毒蛇,那些经验丰富、见事不可为便立刻蛰伏的“狼崽”,很可能早已趁乱离开了黄府这个风暴中心。
他们会在哪里?他们会放弃吗?
黄忠嗣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死士的任务就是完成任务或者死。
如今婚礼现场刺杀失败,王彦之死虽非他们直接目标,但也彻底暴露了行动。
对他们而言,这已是绝境。
而绝境中的野兽,往往最疯狂,也最容易被诱捕。
他故意放慢速度,离开守卫森严的黄府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