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是种比死亡更残酷的折磨。 因为它先给你光,再让你看清,这光不是照你的。
逃出来的第十天,我开始打听老六的下落。
最初只是本能:他留了通道,他留了资料,他留了备份。按老六的性子,他不可能不设退路。
我以为,只要我活着,他就肯定活着。
可现实,比这更快地碾碎了我这点可怜的信仰。
我从环卫棚区坐了一个小时公交,绕到厂区后围,找了一家五金店借手机,拨通了厂区总机。
“您好,这里是南境晨丰工业园区管理部。”
我压低嗓音:“请问……编号2356的工人李宏胜(老六)在吗?”
对方翻了几页文档,迟疑了一秒:“……他已经‘离职’了。”
“什么时候?”
“……上个月末。”
“原因?”
“统一调岗,人未报到,系统归类为自动放弃。”
我心一凉。
我咬牙追问:“他尸体在哪?”
那边挂断了。
我换了三个地点,换了四种话术,先后打给厂人事、厂医务室、安保值班台,全都打太极、回避。
最后一个电话,是我装作其“亲属”,语气焦急,说他“未归家数月”。
人事科一个中年女人语气敷衍:“他工作期间曾出过意外,后转送至厂方‘特殊处理处’,情况不便公开。”
“您若是亲属,请走正规申报流程。”
我问:“那他现在还活着吗?”
“……不好意思,我们这边没法回复。”
我瞬间明白了。
他们不会明说人死了。
他们只会“让这个人消失在流程里”。
我回到棚户区,坐在老秦破棉被上,一口一口吃冷饭。
他问我:“查到了?”
我点头:“查不到。”
他没再追问,只叹了口气:“我早说了,城市不养逃出来的人。”
第二天,我去查庄悦。
我用了她曾给我的一张旧账单底纸,伪造成“工资申请回函”,去骗她所在出纳部门的门卫登记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