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冷得像刀子,一寸一寸割进骨头里。
天上那轮月亮,仿佛也怕见血,躲在云层后,只露出一缕惨白,像死者额上的冥光。
我坐在副驾,车窗半开,风卷着冷雨扑进来,打在脸上像针扎。我没躲。让它扎,让它冷,让它提醒我,这一夜不是梦。
左手搭在膝盖上,青筋暴起。右手死死握着一把黑色短枪,枪身冰凉,像握着一条刚死的蛇。
不是玩具,不是吓唬人的空壳——是真的。这一晚,不再是虚张声势、赌气耍狠。
这是一条真正的血路。
今夜,要么有人倒下,要么我们全军覆没。
小疯坐在驾驶位上,一句话不说,脸僵得像石头,额头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的手一直握在方向盘上,像在跟什么东西较劲,指节泛白,脚下油门却踩得稳稳的,没有一丝犹豫。
我知道,他在怕。他从不是个狠人,但他跟着我,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狠人。
后座上,阿宝低着头,脸埋在那件破旧的夹克里,手上那串佛珠被他捻得哗哗响。他的嘴唇一直在抖,像是在念咒,又像是在祈祷,眉宇间却压着一股说不出的狠意——
他们都知道,今晚之后,这条路就再无回头。
不是命的归宿,是命的决断。
车驶入南郊,天色更暗,像是墨泼了一地。
远远地,一片灯火从荒草间浮起,宛如鬼火在招手。
那是钟策的庄园,一个建在林地和废弃厂房之间的幽冢。远离城市主干道,离派出所五公里,离人心,十万八千里。
这地方,有人进去过,但没人能活着走出来。
钟策从不轻易露面。
今晚,他却故意让灯全亮了——这是在邀战。
他早就知道我们要来。
我没有告诉他们我的全部计划。
不是不信他们,而是有些事,说了,就输了。
我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跟着我,别乱。”
小疯点点头,喉结上下滚动,眼神躲都不躲。阿宝咬紧牙齿,脸绷成一块铁,眼神像狼,藏着深深的恨意。
我们把车停在一公里外的林子里。泥泞不堪的野路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