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连绵,像从天幕上撕下的黑纱,浸透每一寸空气。
仓库外那块破损的广告牌,在风中摇摇欲坠,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如同一口吊在夜色里的棺材,迟早会砸下来,把谁的命一起带走。
我蜷缩在角落里,背贴着冰冷的水泥墙,手机屏幕上,一条消息反复闪烁,刺进眼里,也扎进心里。
【老六出事了。】
简短得像一刀,直刺胸口,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任何喘息的空间。就像死神递过来的请柬,只等我签字。
我几乎是从地上弹起来的,夺门而出,冲进夜色。雨像无数根鞭子抽打在身上,我管不住自己,甚至忘了穿外套,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轰鸣——老六。
小疯坐在副驾,脸色比雨水还苍白。他的眼神呆滞,像失了魂,连平常最喋喋不休的嘴,也被噤成了一条缝。他一言不发,但我知道,他的心和我一样,碎得一地都是。
车轮飞驰,碾过积水,水花一遍遍地溅湿裤脚,像是谁在跪着磕头。导航上的红点越来越近——南郊废弃的旧工厂,那是老六最近偷偷跑去打零活的地方,我曾经骂过他不该去,他只是笑笑,说:“哥,咱总不能一直靠你一个人撑着。”
可现在,他到底是没撑住。
远远地,我就看见了聚集的人群和警灯,一红一蓝在雨幕中闪烁,如同催命的灯火。
心脏狠狠抽了一下。
我跳下车,冲进人群,推开一个又一个围观者,他们骂我,我根本听不见,只知道往前冲,只知道要见到老六。
“净空!”有人拽住我,是个警察,“别进去!案发现场!”
我挣脱,像一头疯狗。
又有人抓住我,更用力,胳膊几乎要被拧断。
然后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一声撕裂夜雨的怒吼:
“净空!!你想进去送死啊?!”
是庄婧。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披着一件湿透的风衣,头发贴在脸上,像被风鞭打的浮萍。她死死抱住我,手指冰冷,语调颤抖:“已经没用了……他……走了。”
我全身一震,如遭雷击。
我怔怔站在雨里,任凭雨水冲刷,脑子像是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