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带着潮湿的霉味,从仓库破窗的缝隙钻进来,卷着外头泥水的腥气,在办公桌前打起了旋。桌上那本发黄的笔记本轻微翻页,边角被吹得翘起,像一只瘦骨伶仃的手,徒劳地挣扎。
我坐在旧椅子上,桌边昏黄的灯光下,正一笔一划地写着。
不是随手记的流水账,而是货物调配、通道变更、出入记录、几处口岸的最新状况——尤其是北口的那条路,今天突然临时封了,理由是“高压水管爆裂”,可我知道,那一带根本没水务改建的计划。
还有阿宝。他今天回来得早,回来得静,进屋前站了门口三分钟,一言不发地抽了三根烟,才推门进来。平时他回来,哪次不是大喇喇地吆喝着让人给他煮面?
我写得很慢,每一笔都像在压住心头的疑云。圈子里的局已经接连翻了几手,谁是谁的眼线、谁又把线牵到了更高处,没人说得清。而在这样的时刻,只有信息还算是我的筹码,每一页手记,都是我能握在手里的暗器。不是为了反击,而是为了在最黑的夜里,不至于连方向都看不清。
“砰——”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有人狠狠踹了一脚。我瞬间站起,手已经摸到了桌下的短刀。门并没有被推开,只是角落里多了一个东西——一个快递盒,沉沉地摔在地上。
我走过去,小心捡起。
牛皮纸包裹得紧密,三圈白色尼龙绳扎得结实,像是老式的封包手法。
我回头,看着门口站岗的兄弟:“哪来的?”
他摇头,脸色有些发青:“没人看到是谁放的。我们调了门口监控,模糊一片,只拍到有个黑影顺着南墙跳进来。”
我眉头微蹙,心里瞬间多了个警号。南墙最近才修过,本不该轻易翻越。
我没再说话,抽出腰间的小刀,慢慢割开绳结和外壳。
盒子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白纸,干净得让人发毛,仿佛有人用力擦过,每一丝痕迹都清理得一干二净。可那张纸上,却赫然沾着一小点红。
血迹。不多,但足够明显。像是有人故意按上去,不是溅的,是按的——极轻,却极稳。
我将纸翻过来,背后写着一串数字。
一组gps坐标,精确到小数点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