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浓稠的墨汁,顺着青瓦屋檐缓缓流淌,将小镇浸染得愈发暗沉。石破天搀扶着侍剑,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在斑驳的城门墙上摇曳不定,宛如两具行尸走肉。侍剑的呼吸微弱得像秋日里将熄的烛火,每迈出一步,都要重重借力在石破天肩头,单薄的身躯在粗布衣衫下轻轻颤抖。石破天掌心贴着她嶙峋的脊骨,能清晰感受到那些因黑莲劲震伤而凸起的骨节,仿佛是刻在他心头的伤痕。而他掌心的星图印记虽已黯淡,却仍时不时传来灼热之感,如同深埋的火种,在提醒着他身负的千斤重担。
“少庄主,我 还能走。” 侍剑突然挣开他的手,却因腿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满是青苔的城墙根下。她慌乱间扶住城墙,指甲深深掐进苔藓斑驳的砖缝里,苍白如纸的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别让人瞧出我们狼狈。” 石破天望着她鬓角凝结的暗红血痂,那是在生死之战中为他挡下星轨尺留下的印记,喉咙瞬间像被浸了毒的丝线狠狠勒住,半晌才从喉间挤出沙哑的声音:“等寻到医馆,定要让大夫用最好的金疮药,再煎上十全大补汤,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他故作轻松的话语里,藏着化不开的心疼。
踏入小镇,扑面而来的热闹喧嚣与方才山谷中的修罗场形成鲜明对比。街边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卖炊饼的老汉扯着嗓子喊 “freshly baked sesa cakes”,声音在狭窄的街巷里回荡;酒肆中传来划拳行令的喧闹,“五魁首啊,八匹马哟” 的喊声夹杂着哄笑与碰杯声;孩童们追逐嬉戏,踢起的石子在青石板路上蹦跳。然而,这些市井烟火气在石破天眼中,却如同隐藏杀机的迷雾。他警惕地扫视四周,每一道投来的目光,都像是淬了毒的暗器。当一个卖炊饼的老汉多看了侍剑一眼,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她护在身后,手按在断剑上的力道大得指节发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出鞘饮血。侍剑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虚弱得像一缕随时会消散的游丝:“少庄主,找个地方歇歇吧。” 她说话时,一缕血沫顺着唇角溢出,沾在雪白的衣襟上,石破天望着,心里泛起一阵钝痛,仿佛有把生锈的钝刀,在一下下剜着他的心。
两人刚在街角的面馆坐下,热气还未从粗陶碗里袅袅升起,三个歪戴斗笠、腰别短刀的混混便晃悠着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