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洲的夜,被长江水浸得发亮,陈庆之的帅帐扎在洲心的芦苇荡里,八盏“仁”字灯悬在帐前,映得水面浮光跃金,恍若南朝的银鳞,与北朝的玄甲,在江雾中,织就护民的棋枰。宇文渊的战马踏碎苇叶,寒铁戟斜倚鞍桥,戟穗上的铁锁残片,与帐前的白袍旗,隔着十步距离,发出细碎的共振。
“宇文将军单骑赴会,”帐内传来清越的笑声,陈庆之的白袍拂过帐帘,手中捧着的青铜酒樽,正盛着新汲的长江水,“可是不怕我设下‘白衣渡江’的埋伏?”
宇文渊的目光,掠过对方腰间的“仁”字剑——剑鞘未开,却缠着与崔秀宁相同的梧桐丝,心中暗凛:“陈将军的白袍军,若想取我性命,”他忽然轻笑,声如苇叶擦过甲胄,“何须埋伏?采石矶的铁锁阵,早该让我葬身江底。”
帅帐内,羊皮地图在竹架上铺开,寿春的“水八阵”用朱砂标得醒目:八公山为“天阵”,肥水为“地阵”,报恩寺塔为“人阵”,暗合《六韬》的“三才水势”。陈庆之的指尖,划过“八公山阵”的北斗位,青铜酒樽的水纹,竟与地图上的地脉,形成微妙共振:“寿春环城皆水,”他忽然抬眼,眸中映着宇文渊戟身的“胡汉一统”,“这水八阵,借的是大禹导淮的地脉,破阵者,需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宇文渊的寒铁戟,此刻横在地图的“肥水”处,戟尖轻点“地水师”卦象:“陈将军可知,”他忽然取出苏绾绣的香囊,杏黄缎面上,寒梧与狼首的合纹,正被江风,吹得栩栩欲活,“苏姑娘在香囊里,藏了‘震江雷’的机关图?”
陈庆之的目光,落在香囊的流苏上——那是用北朝的鲛人血与南朝的吴绫共织,忽然轻笑:“将军是想以香囊为注,赌我这水八阵的破法?”他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报恩寺塔”,“此阵以塔为眼,引肥水倒灌,当年淝水之战,谢玄便借此阵,破了前秦百万大军。”
“但谢玄的阵,护的是门阀,”宇文渊的声音混着苇叶的沙沙声,“而你陈庆之的阵,”他的戟穗缠住对方的“仁”字旗穗,“护的是百姓,所以才会在铁锁阵中,留着‘天枢生路’。”
帅帐外,忽有夜鹭惊起,翅影掠过帐顶的“仁”字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图的“肥水”上,如两尊护民的水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