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腊月,牙狗屯的清晨裹在浓白的雾气里。
杜家院子里,三口大铁锅架在临时垒起的灶台上,柴火\"噼啪\"作响,蒸腾的热气混着甜腻的豆香,在冷冽的空气中凝成一片白雾。杜小荷系着蓝布围裙,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两截白生生的胳膊。
她鼻尖上沾着一点豆馅,在晨光里像颗俏皮的小雀斑。
\"谦子哥,尝尝!\"她掀开蒸笼,热气\"呼\"地扑在脸上,睫毛立刻挂上细密的水珠。她挑了个最圆润的粘豆包,用苞米叶托着递过来,\"今年豆馅里掺了野蜂蜜,比去年的甜。\"
王谦接过豆包,热气透过苞米叶烫着指尖。咬开软糯的外皮,甜丝丝的豆沙混着蜂蜜的清香在口腔里漫开。他看见杜小荷期待的眼神,突然想起上辈子在护林队吃过的最后一顿粘豆包——那天暴风雪封山,鄂温克族的老猎人巴图硬塞给他半口袋,粗粝的手掌拍着他肩膀说:\"孩子,吃饱了才有力气跟老天爷斗。\"
\"真香。\"王谦声音有些哑,\"比供销社卖的好吃多了。\"
隔壁院里传来于子明的大嗓门:\"玉兰!你家豆包啥馅的?\"接着是刘玉兰带着笑意的嗔怪:\"呆子!不会自己过来看?\"杜小荷抿嘴一笑,低头继续拣豆包,发梢扫过王谦的手背,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晌午时分,太阳高悬天空,阳光洒在屯口的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铜铃声打破了屯里的宁静。
“叮铃咣当,叮铃咣当……”声音由远及近,仿佛是从天边传来的。屯里的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好奇地望向屯口。不一会儿,一个身影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那是卖货郎老周。
老周挑着担子,艰难地走进屯里。他的棉帽子上结满了冰溜子,胡须上也挂着一层白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圣诞老人。他的脚步有些踉跄,显然是在雪地里走了很长时间。
老周走到屯中央的碾盘边,放下担子,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烤火。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锡酒壶,拧开盖子,“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他的喉咙流下去,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西边牧区可惨喽!”老周一边烤火,一边感叹道,“俺从乌兰屯过来,那边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