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烈阳如火,晒得营旗边角发卷。
段轲营地,整肃如旧。
营门大开,旌旗不动,一列亲兵分立左右,刀鞘映日泛冷。
段轲身披锦甲,立于营门阶下,笑容冷淡,似等友来,又似迎仇。
远处,锣鼓未响,烟尘不起,三人缓缓步入——姜鸣铸,萧然,曹彰。
姜鸣铸仍是一袭旧甲,未更一寸战衣。
盔未戴,披风半敛,一只手压着腰间“破风”,身形沉稳,步步如铁。
萧然身着墨青长袍,袖中藏锋,面色不变,唯目中有光,锐若藏针。
曹彰独行于二人之后,神色沉静,似将非将,却隐有军机在手。
段轲大步迎上,躬身抱拳,声音朗朗:
“姜帅亲至,有失远迎。”
语气中听不出一丝异样,昨夜之刺,竟如风中旧事,一字不提。
姜鸣铸止步一步之外,冷眼相迎:
“你兵整旗明,倒比我这残营还稳些。”
段轲笑而不答,引至中帐,沿途布阵看似松缓,实则交错密布。
暗兵、内卫、弓手皆已归位,一招令下,可封营锁地。
——
主帐之中,气氛凝重如冬夜风雪。
四面垂帘低落,铜炉未燃,茶水未备,段轲却已铺陈四道账册于案,落座拱手:
“姜帅昨夜惊扰,想必担忧粮务不清,今便请您随意查阅。”
“此四本,皆为后营岁粮、器械转拨、人马补缺、月度粮入。每一页,皆有商号印、军司戳、后备批文。”
他说这话时,语调平和,却每一句都带着一道钩。
仿佛一面示弱,一面亮爪。
“姜帅若有疑,不妨请旁席曹将军协审。毕竟,他……最不愿看我误国。”
言至此,目光一扫曹彰,眼中冷芒一闪而过。
曹彰面无表情,仅轻点一下:“奉命而来。”
他坐下,取过账册,手指缓缓翻页,节奏极慢。
每页都以六次摩挲、一遍描线、一轮日光投影确认纸纹。
姜鸣铸未言,只是静坐,似将营中喧哗封于耳外。
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