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着碎雪扫过山坳,十几座歪斜的草棚在矿场边缘瑟瑟发抖。几十名衙役缩着脖子蹲在矿洞口,铁镐歪七扭八地横在地上,偶尔有人懒洋洋地敲两下岩壁,碎石簌簌滚落,混着雪粒砸进泥坑。监工老吴翘着腿坐在火堆旁,酒葫芦里的劣酒早喝空了,此刻正捏着半块冻硬的炊饼,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
“老吴头,今儿还挖不挖了?”瘸腿的刘三凑过来,冻裂的手掌在破袄上蹭了蹭。
“挖个屁!”老吴啐了口饼渣,斜眼瞥向矿洞,“这鬼天气,石头比铁硬,衙门拨的粮早克扣光了,谁卖命谁傻!”他抬脚踹了踹火堆旁打盹的同僚,“王二麻子,睁眼!别让那群泥腿子真歇出毛病来!”
王二麻子翻了个身,鼾声如雷。
矿洞深处,几个青壮年围成一圈,袖着手缩在背风处。李铁柱用草绳捆了块碎石,装模作样地往筐里丢,嘴里骂骂咧咧:“狗日的官老爷,天寒地冻的,连口热粥都不给!虽说服徭役没有工钱,但总得管顿饱饭!”
一旁的老赵头叹了口气:“服徭役就是这样的,你们后生不懂,下次记得自己带点干粮,饿不过就叫家里人送点吃的。”话音未落,洞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马蹄声踏碎雪泥,夏淮安一袭青袍策马而来,身后跟着百余名乡勇军和工人。他翻身下马,目光扫过瘫坐的监工和散漫的衙役,眉峰骤拧。
“郡、郡守大人!”被惊醒的王二麻子认出夏淮安,连滚带爬地跪倒,老吴的炊饼“啪嗒”掉进火堆,腾起一股焦糊味。
夏淮安弯腰拾起一把生锈的铁镐,伸指抹去镐把上的积雪,语气冷冽:“这座赤铁矿是州府铁器的重要来源,也是巴南几座铁矿中,品质最好的一座。你们便是这般尽心尽责?”
王二麻子等人跪成一片,不敢搭话。
昨日,这位新上任的郡守大人,发布政令,要整治官场。他原以为青阳县和临水县的县令等官员会惶恐不安,没想到,郡守竟然来到这处铁矿视察,要整治他们这些芝麻大的连品级都没有的监工。
夏淮安巡视一圈,发现没有高级官员的身影,大声喝道:“把此处的铁冶使叫来!”
“是!”王二麻子急忙爬起身来,向不远处山坳下的一座小木屋奔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