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留在数千年的时间长河里的记忆,其实模糊得连人影都没有了。
但何洪记得那些一记记带着辣椒水打在身上的鞭痕,深入骨髓,刻在灵魂里的痛感足以让他铭记千年。
是的,他讨厌他的舅舅,那个在他和何郊牙牙学语时就把他们父亲杀死,把他们从母亲身边夺过来,以养父之名夺了他们身为孩童的自由与快乐,将他们禁锢在方寸之间,逼着他们以兄弟相残的方式争夺皇位。
他还讨厌他懦弱的母亲。一个自幼在深宫中无忧长大,面对危机毫无应对之力的皇女。先皇对她的溺爱太过,以致她连一个私生子都无法解决,竟将自己亲生的一对幼子拱手相送。
他最讨厌的,是与他一同相伴长大,只有一岁只差的兄长何郊。为人兄长者,无知无德又自以为是,动辄逆来顺受自作主张地扛下一切,却总是留下破绽被发现,最终导致两人一起受罚。从小到大,何郊每回皮开肉绽,都会连累他也挨打受罚,留下一身的伤。
他恨他们,连带着恨所有和他们有关的人。
“没能一口气将他们杀死,是我最大的遗憾。”
何洪煞有其事地叹着气,脸上挂着的无奈笑容,不像假的。好像这真的是一件很值得他发愁的事情。
周申希没心情解决他的遗憾,开口追问了另一件事:“我在往生境里看到,在何郊登基之前,皇帝是你?”
何洪挑了挑眉,扬起一个不置可否的笑:“我与皇兄之间,孰优孰劣,不是一目了然吗?”
……哦。
车厢里阴风掠过,周申希的无语也被风带走。
她弯了弯眉眼,皮笑肉不笑地又问:“那你怎么下台了?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又不当皇帝了?”
提到这个话题,何洪的眉峰肉眼可见地耷拉了下来,“当时过于心软了。”
“彼时登基,我原想着舅舅虽可恨,但到底有养恩,是以没有即刻杀他,而是用他的妻妾开了刀。谁想第二日,那老东西便将我囚禁了起来。”
“冒昧问一下,你是登基第几天动手的?”
何洪一脸怀念地仰起脸:“约莫第……五日?群臣休沐,恰好血流成河。”
“你舅舅那些妻妾,没有一个有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