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没能说下去。
夜风裹挟着残败的海棠,将零落的花瓣狠狠掼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宛如某种隐秘的暗号。
沈知韫的声音在黑暗中缓缓流淌,清冽如寒潭之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殿下可曾想过,于阗公主与九皇子的关系是否有些蹊跷?”
杨嘉仪指尖一顿,疑惑的看向沈知韫。
“你的意思?”
沈知韫向前倾身,月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微臣近日查到,于阗公主及其可能就是九皇子旧部,九皇子的事也许不是冤枉的……”
话音未落,远处骤然炸开一簇焰火,绚烂的光芒将整个长安城照亮。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噤声。
焰火的余烬尚未散尽,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长安城的钟鼓楼同时奏响《万岁乐》——千秋节的序幕,就此拉开。
五更鼓声未歇,朱雀大街上已涌起七彩人潮。
波斯商人牵着缀满祖母绿与红宝石的驼队,驼铃与龟兹舞姬足踝的银铃交织成异域韵律。
十二头白象披着金丝密绣的锦缎,象足踏过洒满玫瑰与茉莉的御道,暹罗乐师翡翠笙箫里流淌出的音律,竟与檐角铁马叮咚声奇妙地共鸣。
三百六十面夔牛皮大鼓同时擂响,声浪震得承天门上铜雀金铃簌簌颤动,仿佛真要振翅飞去。
晨雾中的长安城巍峨如天神宫阙,粟特商人康萨保仰头望着朱雀门鎏金的鸱吻,手中的缰绳不自觉地绞紧。
身后驼铃叮当,使团成员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这座横亘在渭水南岸的巨城,比撒马尔罕还要大上三倍。
各国使节手持国书依次入朝:
吐蕃使者捧着七宝转经轮,每转动一圈,昆仑玉便与天竺象牙相击,清越如梵音降世;靺鞨族进献的雪雕傲立金架,锐目如电扫视全场;
更远处,大食使团展开的星空图卷上,北斗七星竟是用夜明珠镶嵌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