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梨到底没有彻夜歇在照庭。
待到夜深人静,她小心翼翼拂开裴霁云,轻手轻脚起床踏出房门。离开照庭时,惊蛰那张冷脸抬起来盯了雪梨一眼,像是对她没有留宿感到微微讶异。
雪梨不敢去想自己在这位侍卫眼中是个怎样不堪的形象,垂着头,揣着手匆匆回了蘅芜院,一路上被灌着喝下不少冷风,而后一头扎进被子中,辗转难眠至天色渐明才脑袋昏沉地睡过去。
或许是心中忧思,又受了凉,她竟直接病倒了。
这一病,就到了腊月,盛京长街小巷屋脊之上的雪又厚上几分,天色灰蒙蒙的,多日没再放晴。
淮北侯府也因着宫里那位年迈帝王染上风寒而忙碌起来,也不知永嘉帝病成什么模样了,裴霁云连着半个月都没回过侯府,一直同侯爷,太子,还有几位大臣、皇子宿在宫中。
盛京中颇有一股风雨欲来的紧张意味。
但这些都与蘅芜院这个小角落没有干系,因着怕将病气过给他人,老夫人就免了雪梨的请安,裴谏之许是被长兄训斥,又或许是被狐朋狗友绊住了脚步,这么些日子只来过三回,每一次见着病得面色苍白、憔悴无力的雪梨都立马嫌弃走开,竟是未曾折腾过她。
直到初三这日,雪梨才恢复了精神气。
大病初愈,便又得早起去松鹤院。
她养病懒散二十来天,今日就起得迟了,不过令人诧异的是,她抵达松鹤院时,里面比往日还要热闹几分。
才将将走至暖阁门口,隔着厚重的金丝勾边织锦祥云帘,就听见裴君如活泼快乐的声音。
“祖母,那癯仙山庄距离盛京约莫有三个时辰的路程,我们去了可是要小住一日?”
紧接着,在老夫人混着肯定回应的笑声中,裴谏之也笑着朗声道:“能出去四处撒欢,你高兴坏了吧。”
赵雪梨就是在这时踏进暖阁的。
满室笑声一顿,她垂着眉眼,感受到好几股视线向自己投射来,随即挤出一个笑容,柔顺地向老夫人请早安。
刚行完福礼,裴君如就从高处向她这边跳,欢呼一声,“姈姐姐,你来啦!”
雪梨下意识抬手接向她,但裴君如的小身子刚刚腾空,就被一双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