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灯在赵兰英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像片枯叶。
“妞妞……”
轮椅碾过地毯发出沙沙声，老妇人浑浊的眼里泛起水光。
她指尖快要碰到林星然袖口的珍珠纽扣，又触电般缩回。
林星然擦干了眼泪，攥紧拳头。
“谁让你去天桥乞讨的？”
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赵兰英的轮椅后撤半寸，低下了头。
“妞妞，你真的不认我了？”
“是叶长岁对不对？”林星然俯身，发梢扫过老妇人颤抖的膝盖。
“他用什么威胁你？还是你自愿的？”
落地窗外霓虹骤亮，老妇一脸羞惭。
“妞妞，我……我没得选……”
“当年的事不提。”林星然打断她，“我现在问你，是不是叶长岁让你去乞讨，往我身上泼脏水？”
“你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
赵兰英枯瘦的手抓住轮椅扶手，青筋在松弛的皮肤下扭曲如蚯蚓。
她突然剧烈咳嗽，痰液里混着血丝溅在真丝地毯上。
林星然又下意识去扶，又在触碰到前硬生生停住。
这层亲情，早就隔了万里冰川，不可触碰。
“当年送走我时，你也是这么说的。”林星然再次哽咽。
她直起身，高跟鞋碾过相框玻璃碎片。
相框里六岁的自己还在笑，如今却隔着近二十年光阴。
赵兰英突然抓住她手腕。
触感像树皮般粗糙，却烫得惊人。
“他们要饿死小宝……”
老妇喉咙里滚出呜咽，“说只有我扮乞丐骂你，才让孩子吃饭。”
“他们能做的出来，他们就这样饿过我的。”
林星然猛地甩开手。
珍珠纽扣崩落在地，滴溜溜滚到厉俊臣脚边。
他弯腰拾起，金属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芒。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林星然竟然没发现。
林星然看了他一眼。
她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最破碎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