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斜地打在廊下的青瓦上,贾悦垂眸应下贾珍的话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细碎的阴影。\"族长放心,悦儿定当督促绣坊,三日后的宫缎订单必不耽误。\"她声音清润,像浸了雨的新茶,可袖中那罐避子药却硌得掌心发疼——前日小柳在角门撞见的青绸衫男子,腰间穗子与贾珍这枚玉佩上的缠枝莲纹分毫不差。
贾珍倚着廊柱,金丝抹额上的南珠在雨雾里泛着冷光。
他漫不经心拨弄着玉佩穗子,忽然低笑一声:\"五姑娘素日最是稳妥,我原也不必多问。
只是上月诗会里那桩子事,倒让我想起老太太常说的话。\"他目光扫过廊下围聚的绣娘,\"这宅子里的针脚,可比外面的刀剑难防。\"
贾悦心口微紧。
上月诗会她揭穿了有人往黛玉茶里投哑药的阴谋,幕后黑手至今未现。
此刻贾珍重提旧事,分明是在敲打她。
她垂了垂眼,将眼底暗芒掩进雨色里:\"族长教训得是,悦儿定当小心。\"
贾珍又站了片刻,方在随从的伞下离去。
他的青缎大氅扫过廊下时,带起一阵风,将袭人脚边的帕子吹得翻卷——那方绣了并蒂莲的帕子,与她鞋尖的绣花竟连针脚走向都如出一辙。
贾悦盯着那抹重叠的花色,喉间泛起一丝冷意。
\"五姑娘,该去库房了。\"春桃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贾悦应了一声,却未急着挪步,只将绣坊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王善保家的捏着帕子站在廊角,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几个昨日还装模作样帮着找丝线的绣娘,此刻正围在廊柱下避雨,其中穿月白衫子的小菊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眼神明显松快了些;最边上的袭人则捧着绣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绷架边缘,方才被风吹乱的帕子已被她迅速收进袖中,可那抹并蒂莲的红,到底在贾悦眼里烙下了印子。
\"小菊,你过来。\"贾悦突然开口。
小菊浑身一震,绣绷险些落地。
她哆哆嗦嗦走上前,雨水顺着发梢滴在青布裙上,晕开一片深痕。\"昨日你说在后院桃树下见着丝线包袱,可看清了包袱样式?\"贾悦声音温软,指尖却轻轻叩着廊柱,\"是青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