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漏滴到卯时三刻,赵姨娘房里还亮着灯。
贾环将青瓷药杵重重砸进捣药罐,飞溅的当归碎屑沾上他新裁的绛紫绸衫:\"母亲当真要拿外祖传的翡翠屏风作局?\"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赵姨娘咬着帕子穿金线,烛火在她眼底烧出两点幽光,\"三日后祭祀要抬祖宗画像,那屏风正摆在必经的穿堂——若沾了秽物\"她猛地扯断丝线,金珠子滚进炭盆溅起猩红火星。
晨雾未散时,贾悦已站在穿堂月洞门前。
她伸手抚过雕花木隔断,指尖沾着层薄灰——这里本该每日由粗使婆子洒扫。
小鹊儿突然扯她袖子:\"姑娘快看!\"
半块沾着青苔的翡翠碎片躺在石阶缝隙里,与荷花池底那枚断口严丝合缝。
贾悦用帕子裹了收进袖袋,抬眼望见游廊尽头闪过藕荷色裙角——是赵姨娘身边的三等丫鬟春杏。
\"去打听这几日谁往库房领过朱砂。\"贾悦将帕子塞给小鹊儿,转身时发间白玉簪碰响檐下铁马。
她望着薄雾里若隐若现的祠堂飞檐,忽然记起沈墨昨夜在池边说的话:\"王家当铺今晨收了两幅破损的翡翠屏风。\"
祭祀前夜忽降暴雨。
贾悦跪在祠堂整理祭器,听见外头传来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供桌下闪过半截湿透的裙裾,浓重血腥气混着檀香钻进鼻腔。
她将错银烛台往右挪三寸,烛泪正巧滴在鎏金香炉的狻猊纹上。
五更梆子响时,沈墨翻进西厢后窗。
他玄色披风挟着雨水气息,掌心里躺着枚刻\"赵\"字的银稞子:\"当铺伙计说前日有人典当翡翠摆件,用的是宁国府对牌。\"
\"烦请沈公子帮个忙。\"贾悦将誊抄的祭器清单推过去,朱砂字迹在烛光里似要渗出血来,\"明日巳时初刻,烦请城南药铺送二十斤雄黄到角门。\"
晨起梳妆时,小鹊儿捧来新做的月白襦裙。
贾悦却挑了件洗旧的艾绿衫子:\"今日要搬抬供品。\"铜镜映出她唇角梨涡,发间只簪着那支沈墨送的青玉竹节钗。
辰时三刻的日头刚爬上滴水檐,赵姨娘已带着六个婆子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