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公指尖一抖,差点碰翻妆奁:“陛下是说……宸嫔娘娘的?”
话出口才惊觉失言,忙低眉顺眼道,“宸嫔娘娘素日不爱画像,倒是去年冬日,画师曾替她描过一幅《寒梅图》……”
“拿来。”君景珩掀开被子赤脚踩在青砖上,忽觉脚踝触到冰凉的玉佩——是昨夜在君心殿拾到的沈砚旧物,此刻正从床榻缝隙露出半角。
他攥紧玉佩起身,烛火将他投在墙上的影子扯得老长,恍若梦中那女子转身时拖曳的广袖。
画像展开的刹那,惊雷恰好劈亮窗纸。君景珩盯着画中女子垂眸嗅梅的侧脸,指腹摩挲着绢布上的墨痕。
画中人眼角微挑,比之昨夜梦中少了三分温婉,却多了两分清冽——像极了今晨在乾元殿上,沈砚弹劾盐铁使时眼底的冷光。
乾元殿的晨光像被筛过的细沙,斜斜漏在君景珩握着绿头牌的指节上。
他盯着“宸嫔”四个字,忽然觉得这烫金字体像蒙着层薄雾,越想看清,越有细碎的沙粒迷住眼。
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沿,直到周公公捧着参茶进来时,才惊觉自己已在原地站了一盏茶工夫。
“国师……”他开口时喉间发涩,目光掠过案头新换的《贞观政要》,书页恰好停在“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那页,“何时能回?”
周公公的茶盏在托盘上晃了晃。他记得上一次陛下问起国师,还是三年前西北战乱时——那时国师刚结束闭关,算出“紫微星东移,主有贤臣现”。
此刻看帝王眉间拧着的川字纹,竟比当年接到急报时还要深重。
“回陛下,”他垂眸数着香炉中升起的烟缕,“前日八百里加急传信,说国师在终南山译经已毕,若快马加鞭……”
他顿了顿,瞥见君景珩指尖突然攥紧绿头牌边缘,“约莫还需十日。”
十日。
君景珩咀嚼着这个数字,忽然想起昨夜梦中女子转身时,银步摇上坠着的十颗东珠——每一颗都像此刻窗外悬着的雨珠,明明触手可及,却在指尖化作水汽。
他松开手,绿头牌“啪”地砸在《流民图》残页上,惊飞了案头一只琉璃蝉。
“十日……”他喃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