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自强刚要上前搭手，裤兜的手机突然震动。
屏幕亮起时，他看着 “妈” 的来电备注，指尖顿了顿才接起：“妈，中秋节快乐。”
“哼，知道过节还不回来？”
焦老太太的责备声从听筒里蹦出来，“你三弟眼看要三婚了，全家都在商量大事，你倒好，中秋都没看到人！”
“妈，我们现在真走不开……”
苏自强攥着手机往院角走，直接蹲在大门口：“等忙完这阵子，我和爱萍带孩子们回去看您。”
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三弟结婚要排场，想找你安排几辆奔驰婚车，便宜点就行。你不是干了十几年汽车生意吗？这点人脉都没有？”
苏自强的苦笑凝固在脸上。
九年前从 4s 店离职后，他偶尔做做二手中介，哪还有什么豪车资源？
罗爱萍不知何时走到他身侧，轻轻按住他发颤的手背，苏砚秋也走过来蹲在一边看他打电话。
“妈，我早不做那行了。”
苏自强索性按下免提键，月光照亮他眼角的皱纹：“现在靠种地为生，认识的都是农民，真没门路找婚车。”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三弟苏炯模糊的嘀咕声：“算了妈，我就说指望不上大哥……”
焦老太太语气里满是失望：“行吧，行吧，你自己想好，现在小秋身体好了，你不在城里好好找个工作，跑到你媳妇乡下种地能有什么出息？”
一顿为你好的话翻来覆去的说，总结就是，种地没出息，还是回城里找个工作的好。
挂机声如细针坠入深潭，在静谧的夜色里漾起一圈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罗爱萍将手轻轻搭在丈夫腰间，指尖触到他后背绷得铁硬的脊骨，像一截被烈日晒得开裂的竹篙。
苏砚秋起身时，看见院中央的外公正对着月亮菩萨深深鞠躬，香烛的火苗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将冬瓜切面映照得如同一块温润的羊脂玉 ——此刻正稳稳托着三支香烛，在月光下泛着圣洁的光晕。
“都愣着干啥！” 外公转身时，烟袋在胯边晃出一道弧线，“快来给月亮菩萨磕两个头，保佑咱们明年风调雨顺，菜蔬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