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嘉园心想你们几个好兴致,三个毛笔字引出一番长篇大论,把正经事忘得干净,他欲早些结束争论,开口引到正题,“出使容美时听说田更年年前刚从浙江宁海抗击海寇回来,宁海与松江不远。以前常听百户…千户大人讲,那小老头当年也是个俊俏后生,能文能武的,和董公爱女曾暧昧相投。”--“哎---这桩婚事要成了,他田更年便是松江府的女婿,和三位头领算得上半个老乡哩。”
凡是抗倭的都是胡灯的亲密战友,老头拍案道:“我早说了,田老儿有功于国家有恩于人民,他只是骨头硬脖子梗,敲打敲打就好。老夫若能做主,定要阻拦你们出兵容美。你们不晓得,倭寇劫掠烧杀无恶不作,打恶人的人岂能是恶人?”
泰森笑笑说,“胡先生可知倭寇十之七八是东南船民,剩下的二三成才是供中国人驱使的倭国和西夷炮灰。”
胡灯气道:“老夫当年率军民与倭寇数度交锋岂能不知。多为沿海人家、走私货的海商、从贼的百姓。海通为商,海禁则贼。当年我祖汝贞公设计擒杀的倭首汪直,他造反只为逼迫朝廷开海禁通海路。详实巨细我清清楚楚。”
“这就对啦,汪直要求开放庶民海贸,和南洋、西洋做买卖,且愿意向市舶司缴纳钱款,这有什么错吗?”泰森继续批驳胡灯,“所以说你爷爷胡宗宪杀汪直不见得是桩好事。”
祖宗胡宗宪委声严嵩为世人所诟病,但从来没有人抹杀他抗倭的功绩。泰森对胡宗宪的评价太颠覆性了!胡灯错愕片刻后想到梁山对施州土司提出的‘三通’诉求与汪直‘开海禁’异曲同工,知道自己若再论战下去就是和梁山现行政策作对,忍声不再言语。
潘嘉园默默注视仔细听讲这场辩论,当年他也曾和倭寇交战过,站在这一立场他觉得胡灯的话更有道理。带着疑问道,“我也觉得大举进攻容美师出无名。取三两个山民性命,在施州卫不算大事,历来如此。他人眼中田更年并非十恶不赦之徒。只需稍稍惩戒迫他三通,何必要灭他呢?”
老潘大气!被田更年一顿竹扁担打得走不动道,非但不记仇却还为容美开脱,他独立思考能力有了极大进步,但是理论水平和穿越众还有差距。毕竟没有系统学过政治经济学,看不到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之间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