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城郊一处坟山上,有人在上面立了一处衣冠冢。
白烛摇曳,在凄厉的山风下几欲熄灭。
萧时凛跪在衣冠冢前,整个人如同一座雕塑般,双目无关,如同被抽离了灵魂。
“大人,您看谁来了。”身后胡连的声音隐隐带着惊喜。
待回头瞥见来者,俊朗的脸上总算有了几分柔和。
他转过身子朝来人一拜,“臣,拜见公主。”
洛紫昙撇开陈公公的搀扶,快步朝他跑来,双手将人扶起,柔声道,“这儿又没有外人,你与我客套什么?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溜出宫来,只为了见你一面!”
看着萧时凛脸上的胡渣和他萎靡不振的模样,她不知不觉红了眼,“昨晚回宫至今,我无时无刻没在记挂你……”
萧时凛垂着眼,忽然将手从她掌心抽回,“臣不过是罪人之子,不敢劳公主记挂。”
洛紫昙心里发慌,不顾他的抵抗抓住他,“萧大哥,你别这样!萧夫人的事我也都听说了,我会想办法把她的尸身换出来的!”
按照九穆律例,在牢中畏罪自杀的囚犯,一律弃尸乱葬岗,亲眷不得收敛。
萧时凛总算抬起头。
他凝视着洛紫昙,忽然道,“我今日去见过伯夫人了,洛桃夭的身份,我也都知道了。”
洛紫昙猛地一僵。
夜晚坟地的阴寒如爬行的毒蛇,一点点地从她鞋底往上钻。
对上萧时凛的视线,她只觉浑身发冷,毛骨悚然。
见洛紫昙说不出话来,萧时凛抬手抚过她略略苍白的脸,“为什么不告诉我?”
“洛桃夭不过是一个贱奴外室所生的贱种,却占了你嫡长女的位置,从小以长姐之尊对你颐指气使,还屡屡装病卖惨博取怜惜,这些,你为何从未与我提过半句?”
“你怎么忍心让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就娶她为妻!?”
萧时凛说完,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紧紧将人抱在怀里。
洛紫昙顺势将脸埋在他起伏的胸膛,唇角的弧度一点点变大。
她就想,母亲怎么可能告诉萧时凛桃夭的真正身份,那可能掉脑袋的大罪,如何能握在旁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