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口找到他的夜视仪,内存卡里只有段模糊的视频。画面里,小吴的手电筒照到隧道深处,七个人影排着队行走,他们穿着不同年代的工作服,后颈都有道弧形伤口,像是被什么重物砸过。最前面的人戴着毛线帽,手里的怀表发出绿色幽光,表盘显示的时间是5:17。
更骇人的是地铁调度系统。
凌晨五点的首班车记录显示,车厢荷载人数始终为“0”,但实际监控(尽管模糊)能看见乘客陆续上车,有穿校服的学生、拎公文包的上班族、戴围巾的老太太,他们都有共同特征:从不看向镜头,下车时走向隧道深处,而非站台。
我终于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呓语。他曾是地铁检修员,退休后总说看见“穿中山装的人在隧道里量铁轨”。去世前一晚,他塞给我枚青铜代币,上面的编号正是。
秋分当晚,我决定搭乘首班车。
五点整,地铁准时进站,车门打开的瞬间,冷空气里混着铁锈味。戴毛线帽的男人坐在老位置,这次他的怀表盖是打开的,表盘上没有数字,只有七道血痕,每道痕对应一个失踪者的姓名。
“他们在等合适的人。”男人拍拍身边座位,我看见他袖口露出的皮肤呈青紫色,像是浸泡过福尔马林,“1965年塌方时,我们被埋在隧道岔道里,救援人员说我们‘已经死了’,可我们明明还活着……”
地铁驶入隧道,速度比平时快得多,窗外闪过模糊的人影,他们贴在隧道壁上,用空洞的眼眶注视着车厢。男人突然抓住我手腕,他的体温低得惊人:“看,就快到了——”
车厢灯熄灭的瞬间,我听见无数声音同时响起,像是从隧道深处传来的合唱:“还差一个……就差一个……”当灯光再次亮起时,男人的中山装变成了沾满泥土的工作服,他后颈的伤口里露出半截铁轨,而我手腕上不知何时戴上了那枚铜壳怀表,表盘显示5:17,秒针正在逆时针转动。
地铁停在从未见过的站台,上方的霓虹灯牌写着“太平门”,字体是1960年代的美术字。车门打开的刹那,我看见站台上站着七个人,他们穿着不同年代的衣服,手里拿着铁锹和矿灯,而他们的脸,正是这些年在首班车上见过的乘客。
戴毛线帽的男人站在最前面,他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