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施绩站在后排,手心全是汗水。他偷眼望向窗外的一抹新绿,忽然想起家中老母的叮嘱:\"朝堂之上,慎言慎行\"不由得将身子又往后缩了缩。
诸葛恪满意地看着沉默的群臣,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他心想:\"这些庸碌之辈,终究不敢违逆我的意思。\"
殿外,一阵春风掠过,吹落几片嫩柳叶,飘飘荡荡地落在殿前的石阶上,无人理会。
散朝后,丹杨太守聂友回到府中,心中烦闷难消。他脱下官帽重重掷在案几上,在厅中来回踱步,靴底与青石板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窗外春雨淅沥,更添几分烦躁。
\"元逊啊元逊\"聂友停在案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刚写好的谏书。墨迹在潮湿的空气里干得格外慢,就像他此刻纠结的心绪。\"你我相交二十余载,从会稽到建业,我岂能眼睁睁看你\"话到嘴边又咽下,化作一声长叹在空荡的厅堂里回荡。
他想起前年冬猎时,诸葛恪一箭射穿猛虎咽喉的英姿。那时元逊朗声大笑的模样,与今日朝堂上力主北伐的倔强身影渐渐重叠。\"这般刚烈性子,迟早要\"聂友猛地摇头,像是要甩掉什么不祥的念头。
\"来人!\"他突然高声唤道。心腹老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边,花白胡须上还沾着雨珠。\"速将此信送交丞相府。\"聂友将谏书装入锦囊时,指尖微微发颤,\"务必亲手交到诸葛大人手中。\"
当夜丞相府书房内,诸葛恪正伏案批阅军报。烛芯\"啪\"地爆了个灯花,惊醒了沉思中的他。侍从呈上聂友书信时,他锋利的眉梢微微扬起:\"子诚(聂友字)倒是心急。\"
烛火摇曳,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阴影。读信时,他唇角时而紧绷时而放松,最后化作一声轻笑:\"聂兄还是这般谨慎。\"突然\"嗤啦\"一声,他手肘碰倒了砚台,墨汁在竹简上洇开一片漆黑。这个意外让他怔了怔,随即自嘲地摇摇头。
提笔蘸墨时,他忽然想起当年与聂友在吴郡共事时,每逢自己冒进,对方总会这样苦口婆心地劝谏。笔锋在简牍上龙飞凤舞:\"足下所言,虽合情理\"写到\"未睹万里之局\"时,笔尖突然折断,墨点溅在袖口。诸葛恪盯着那点污渍看了许久,恍惚间觉得像极了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