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星点朱砂——那是昨日批阅《田亩册》时溅上的印泥。他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太医院,有位自称夏侯氏仆役的老者来取金疮药,袖口却露出虎口厚茧。
\"报——\"
传令兵的急呼打断了他的思绪。曹璟却恍若未闻,仍凝视着策论末尾的批注。那里画着个古怪符号,形似杜氏祖宅檐角的辟邪铜铃,正是他与杜恕当年约定的暗记。冰凉的铜符在袖袋中突然发烫,那是今晨刚从陇西送来的密报——杜宽在河东郡查出了三个伪装成货郎的司马家暗桩。
屋檐下的冰凌终于承受不住暖阳,轰然坠地,碎玉声中混着工匠们新起的夯歌:\"伐木丁丁兮,筑城铮铮\"
夏侯玄突然用象牙笏板轻叩案几:\"冯翊郡进度如何?\"
\"查抄豪强庄园二十七处。\"鲁芝袖中滑出一卷绢图,展开后可见朱笔勾勒的田界如血脉延伸,\"新增授田百姓四万三千户,约占全境四成。\"他指尖点向图上几处新建的坞堡,\"两个折冲府已募集新兵七千二百人,秋收后就能开始操练。\"
曹璟摩挲着腰间新佩的错金书刀,忽然问道:\"那些豪强蓄养的死士?\"
\"九成转为府兵。\"鲁芝从袖中掏出一把粟米撒在沙盘上,金黄的谷粒滚入代表折冲府的木牌缝隙,\"剩下顽固分子,都送去敦煌屯田了。\"
夏侯玄闻言起身,玉组缨穗在绯色官服前轻晃:\"臣举荐尚书仆射鲁芝全权主持农桑。\"他袖中取出的荐书盖着芍药纹火漆,\"冯翊郡的屯田策,已由行台下令各郡仿效。\"
曹璟颔首时,瞥见殿角新换的《职贡图》上,西域使者捧着的麦穗竟与关中新稻有七分相似。他转向鲁芝:\"冯翊太守之职,卿属意何人?\"
\"弘农郡丞刘靖。\"鲁芝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简上《漕渠疏》三字笔力遒劲,\"此人乃前汉扬州刺史刘馥之子,在弘农主持修过七座水门。\"他顿了顿补充道:\"去年查抄的豪强坞堡,有半数是他带路指认的。\"
曹璟接过竹简,指腹触到简背几处凹凸——那是被指甲掐出的印痕。他忽然想起三日前快马送来的密报:刘靖为救遭豪强报复的屯田客,曾连夜带郡兵拆了自家姻亲的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