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黑着,
启明星刚挂上东边的树梢,黑龙潭生产队的田野上就响起了‘嚓嚓’的锄地声。
王秀英提着马灯在地头照了照,灯影里,她家分到的四亩地已经翻了大半。三个孩子还在炕上熟睡,她却已经干了两个多小时。
手指磨出了血泡,就用布条缠上接着干。
“秀英啊,这么早?“隔壁地里的李石头直起腰,呼出的白气在晨雾里散开。
“石头叔,你不更早?“
王秀英擦了把汗,指着李石头身后,“你家这地界沟都挖好了。“
李石头嘿嘿一笑,露出缺了门牙的嘴:“睡不着啊!一闭眼就看见地里长满了麦子,金灿灿的“
说着又抡起镢头,一镢头下去,刨起的土块都有半个脸盆大。
日上三竿,毒辣辣的阳光把土地烤得发烫。
要在往年,这会儿人们早该躲在树荫下歇晌了。可今天,田野里到处是撅着屁股干活的身影。
老孙头光着膀子在地里忙活,晒得通红的脊梁上全是汗珠子。
儿子劝他歇会儿,他眼一瞪:“歇啥歇?这地荒了半季,得赶紧追肥!”
说着把粪肥一把把撒进垄沟,连指缝里渗进去的粪汁都舍不得浪费,要往土里抹一抹,这才罢休。
至于脏?
脏咋了?!
多给地里施一点肥,土地就肥沃一点,明年能多打一点粮食。
和多打粮食相比,这点脏又算得了啥?!
南坡上,
李春生的瘸腿不方便蹲着,就跪在地里拔草。
膝盖磨破了,血渗进泥土里,可他像是不知道疼,一边拔草一边念叨:“好地啊都是额家的了都是额家的了”
正午时分,太阳晒得人头发昏。
往常这时候,田里早就没人影了。可今天,家家户户都是提着瓦罐送饭到地头。
刘懒汉媳妇挎着篮子来送饭,远远看见自家男人撅着屁股在挖排水沟,晒得跟个黑炭似的。
她鼻子一酸……
结婚十几年,头一回见自家男人这么卖力。
“当家的,吃饭了。”
刘懒汉头也不抬:“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