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冰冷的月光如同水银泻地,洒在操练了一整天、疲惫不堪的新兵营上。
汗水、泥土和廉价草药混合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顾渊拎着自己那几乎空无一物的包裹,被一个老兵领着,塞进了一顶容纳二十人的大帐篷。
帐篷里更是闷热,汗臭、脚臭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酸腐气味几乎凝成了实质,扑面而来。
十几个新兵蛋子横七竖八地躺在铺着干草的简陋铺位上,鼾声、梦话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嘈杂的背景音。
顾渊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浑水潭的石子,瞬间让几个还没睡死的新兵睁开了眼。
他的干净整洁,他那张在昏暗油灯下依然显得过分俊美的脸庞,与这环境形成了刺目的对比。
尤其是他那平静得近乎冷漠的眼神,扫过众人时,带着一种无形的审视感。
“新来的?找个空位躺下吧。”一个离门口最近,满脸横肉的壮汉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似乎懒得多看一眼。
顾渊默不作声,走到角落一个尚且空着的铺位,将包裹放下。
他能感受到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带着嫉妒,甚至还有一丝隐晦的贪婪。
军营,从来不是良善之地。
尤其是这种底层士卒聚集的地方,欺生、霸凌是常态。
他前世见得多了。
果然,没过多久,当帐篷内大部分人都陷入沉睡,只剩下油灯微弱的光芒摇曳时,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
三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围了过来,堵住了顾渊铺位的出口。
为首的正是先前那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他脸上带着狞笑,活动着粗壮的手腕,骨节发出咔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小子,长得挺白净啊。”壮汉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恶意。“懂不懂规矩?”
他身后两人也嘿嘿笑着,摩拳擦掌,眼神不善地盯着顾渊。
昏暗的光线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
睡在附近铺位的几个新兵似乎被惊醒了,但都缩在被子里,大气不敢出,装作熟睡。
顾渊缓缓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