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里,不再是那种令人牙酸的“咔嗒、咔嗒”声。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平稳而有力的“嗡——嗡——”声。
灯光下,几张黝黑的脸庞凑在一起,对着那本花花绿绿的电路图,眉头拧成了疙瘩。
老王甚至把书拿倒了,半晌才被旁边的工友提醒,闹了个大红脸。
“哎,这玩意儿比婆娘还难伺候!”他嘟囔着,却没舍得把书扔开。
当初孟远咬牙把他们几个“重点培养对象”送去设备厂,那叫一个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人家那全自动流水线,按钮一按,唰唰唰,看得他们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回来后,孟远又请了外头的老师傅,手把手教绝活。
那段日子,真是脱胎换骨。
白天在机器旁累得满头大汗,晚上回去还得抱着书啃。
老员工们,平均年龄四十好几,很多年没摸过课本了,现在一个个抱着比砖头还厚的《机械原理》《液压传动》,看得眼睛发直,头昏脑涨。
可一想到孟远那句掷地有声的:
“让你们的腰杆挺起来,工资拿到手软,家里人跟着骄傲!”
再看看身边五十多岁的赵建国,戴着老花镜,一笔一划地在小本本上记着什么,那股不服输的犟劲儿,又从脚底板噌地一下蹿了上来!
“干!谁还不是从学徒过来的?”
焦虑和自卑?去他的!现在是渴望,是感动!
“马小军!你那宝贝疙瘩又抱上了?”
有人打趣。
马小军,以前厂里吆五喝六的刺头,此刻正捧着一本油腻腻的《机械设备维护手册》,走路都恨不得把脸埋进去。
听见喊声,他难得地红了脸,挠挠头,快步追上刚从车间出来的赵建国:
“赵工,赵工!”
他声音都比平时小了八度,透着一股子不好意思。
“哎,小马,啥事?”赵建国停下脚步。
“那啥……这上面说的‘参数补偿’,到底是啥意思啊?您给说道说道呗?”
马小军把书摊开,指着其中一行。
赵建国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被烟熏黄的牙:“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