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晨光像焊枪的弧光般爬上青灰色墙面时,苏晴的指尖正停在第217个星型焊点上。粗糙的焊渣硌着指腹,那是十二岁初学焊枪时,父亲握着她的手在金属板上留下的第一个歪斜焊点。三百个焊点组成的笑脸在光影中逐渐清晰,父亲左眉尾的疤痕状焊纹里,凝结着1998年夏天的阳光——那年他32岁,工牌尾号300,总说“小晴的眼睛比焊枪的护目镜还亮”。
裤兜的手机震动,巷口五金店老张的消息带着铁锈味般的急迫:“潮水提前四十分钟,带好你爸的牛皮本!”帆布包被她攥得发皱,里面除了笔记本,还有半卷金桥焊条——焊芯编号与焊点墙金属成分完全匹配,以及生锈的活动扳手,手柄处刻着她十二岁时歪扭的“晴”字。手腕的烫伤疤痕贴着止痛贴,却在心跳中发烫,像在呼应远处下水道传来的隐约潮鸣。
废弃锅炉厂后墙的铁栅栏一触即碎,腐臭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手机手电筒的光扫过第七块青砖,歪斜的五角星焊点突然让她鼻尖发酸——父亲1998年6月15日的日记里写着,“给小晴焊了星星发卡,她说像爸爸笑起来时弯成月牙的眼睛”。那时她总把发卡别在马尾辫上,追着父亲的焊枪跑过整个锈铁巷。
“丫头,当心青苔比你初三的数学成绩还滑。”老张的胶鞋在身后踩出水花,手电筒光掠过他发间的焊渣,像顶着片微型金属花海,“你爸当年焊这五角星时,把焊条夹在耳朵上,说这样能听见星星落地的声音。”老人胸前的工牌夹子闪过微光,与苏晴在图纸照片里见过的周老板领带夹同款。
地下水道的支管如锈蚀的血管般蔓延,每七块砖便有一块刻着极小的焊点符号。当第300块砖的青苔被扳手刮开时,苏晴的呼吸凝在喉间——墙面上半片残缺齿轮的齿纹间,卡着半枚工牌夹子,“苏建国”三个字虽已模糊,边缘焊痕却精准勾勒出父亲笑时眼角的纹路。
“1998年暴雨前,他总盯着这齿轮出神。”老张蹲下身,胶鞋上的机器猫贴纸被污水浸透,“说泵站的阀门是‘吃人齿轮’,每转一圈就吞掉几毫米安全焊缝。”他突然咳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工牌夹,“有回喝醉了跟我念叨,说小晴的星星发卡能当钥匙,打开所有藏着真相的焊点。”
扳手撬动齿轮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