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裹着铁锈味,苏晴的焊枪在老厂房外墙熄灭时,喷嘴还在滋滋发烫。拆迁通知的红章渗进斑驳的墙面,像极了父亲胸口那道蜿蜒的烫疤——1998年钢架倒塌时,他用身体为工人筑起的血肉屏障。母亲总说,每个疤都是会呼吸的焊点,此刻正随着铲车的轰鸣,即将碾入历史的尘埃。
她将母亲的“月轮”焊枪别在腰间,帆布包底硌着父亲的铁皮烟盒,边角的焊点凹痕恰好卡住掌心的茧。锈铁巷的路灯在细雨中明灭,37号门牌歪斜着指向废弃的自行车棚,这里曾是全厂工人深夜集会的据点,如今堆满拆迁队的角钢,在暮色中投下锈蚀的剪影。
手电筒光束扫过车棚顶部时,苏晴的呼吸骤然停滞。交错的钢梁焊点与烟盒内侧的划痕完全重合——七道斜线组成的星图,尾端齐齐指向角落的水泥台。她蹲下身,指甲刮去台面上的沥青,半枚焊钉露出真容,尾部极小的“0428”在手电光下泛着冷光,那是父亲的工号,也是她的生辰。
“小姑娘,这地方夜里闹耗子。”沙哑的声音惊飞檐角鸽群,穿蓝布衫的修鞋匠不知何时坐在巷口,工具箱盖的焊点凹痕在路灯下泛着温润的光,“你爹娘当年总在这儿数星星,对吧?”
她的手指扣紧焊枪扳机:“你是谁?”
老人摘下草帽,额角的烧伤疤痕如青紫色蝶翼:“李建国,1995年锅炉爆炸‘死者’名单上的第三人。”他掏出生锈的工牌,照片上的男人嘴角痣影清晰,“你爹把最后一口气渡给我时,让我替他看着你长大——死人怎么会修三十年鞋?答案就在你烟盒里的星图。”
星图初现:焊钉与齿轮的密语
苏晴的后背撞上潮湿的砖墙,卡车碾过水洼的声响由远及近。李建国打开铁皮盒,半片齿轮在掌心泛着冷光:“1995年6月28日,暴雨夜。你娘将工人持股会胶片塞进焊机冷却箱,焊完最后一道‘晴’字焊缝时,保卫科踹开了门。你爹用‘星火’焊枪在墙上熔出星图,说‘顺着焊点走,光在钟楼’。”
“叮——”
金属碰撞声从车棚顶部传来,戴斗笠的男人踏雨而立,袖口三道平行焊点疤痕在灯光下如银蛇游走:“陈峰,当年保卫科漏网的‘叛徒’。”他摘下斗笠,半张烧毁的脸与老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