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前的山型罗汉床上已铺上了猩猩红的缠枝花坐垫,梨花木太师椅间的茶几上摆放着几盆绿色的植物。进了东边的暗间,临窗的炕桌上摆着茶具,角门旁的多宝格格子里放着各式的精美玉器,落花罩旁的帷帐已换了春天用的湖绸。
一切,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绕过稚鸡牡丹的绡纱屏风,嫣红、夏晴、杏雨、云裳四个人正在将带到洪台的衣物从樟木箱子里清出来放到八步床旁的高柜里。
顾夕颜眼角扫过,只觉得眼睛一花,不由“咦”了一声。
全是手工绣制的大朵大朵的花,没有一点缝隙,没有一片叶子,五彩缤纷,形态各异,象晚霞,象披帛,泛着绚丽的光华,显现出一种奢华的美丽。
是那条自己一直无缘穿在身上的百花不落地的裙子!
她不由蹲下身来,轻轻地抚着裙上凹凸不平的绣纹,有些哽咽地道:“墨菊,怎么这……”
墨菊的脸上就升起一团红云,她拉了顾夕颜到外间的炕前,低低地道:“……我学着姑娘的样子,把四箱衣物首饰都抵到了当铺里……先还以为是土匪或是人贩子,没敢作声,后来知道是国公爷的人,就,就把当票给了那个姓田的,说是您的东西……不问青红皂白的,坏了姑娘的事……让他,让他给捎回……原来以为不会去的,所以没敢跟你作声……谁知道,竟然真的又去了一趟盛京,从当铺里把东西给,给赎了回来……”
顾夕颜疑惑地望着墨菊脸上那团红云:“你红什么脸啊?”
墨菊的脸就红得更厉害了,吐吐吞吞地道:“没,没红脸……有点热……”
顾夕颜就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多宝格旁的角门后面是一间盥洗间,人高的木桶,直径最少有两米,泡在里面象游浴似的,不知道有多畅快。顾夕颜好好地梳洗了一番,然后就上床睡觉去了,把屋子里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只有端娘敢多一句嘴:“这满屋子乱着,你等会还要和爷去祭祖,给徐夫人请安……”
顾夕颜把头枕在床沿旁让云裳给她绞干头发,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要补一觉啊。懋生,等他,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等他来了,你们把我叫醒就是了……”说着,已经闭了眼睛去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