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渐渐漫过锁骨位置,六十年前她给爷爷织的第一件毛衣也是这个款式。那时爷爷总抱怨盘扣硌脖子,却穿着它参加了全市钟表修理大赛,捧回的金奖状现在还挂在老宅斑驳的墙上。
深夜的监护室外,奶奶终于织完最后一针。她把温热的毛衣叠在膝头,从针筒里倒出两粒褪色的薄荷糖。\"给你爷爷留着。\"糖纸上的花纹已经模糊,就像她手背上蜿蜒的经脉。心电监护仪的波浪线突然剧烈震荡,警报声炸响的瞬间,奶奶把红线头咬断在齿间。
三个月后的一个宁静夜晚,当我怀着沉重的心情整理奶奶的遗物时,意外地在那陈旧的针筒夹层中发现了一张已经泛黄的纸片。奶奶那娟秀却略显颤抖的字迹仿佛穿越时空而来,被岁月轻轻地晕染开来,诉说着一段深情的故事:“给老头子六十岁生日,要织领口三颗盘扣,他颈椎不好。”看到这里,我的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泪水模糊了视线。
目光缓缓移向一旁的日历,那个触目惊心的红色圆圈宛如一道伤疤,赫然印刻在爷爷发病的那一天。那歪曲得不成样子的红圈,似乎在无声地哭诉着命运的无常和残酷。
冰冷的金属针筒在如水的月光映照下,散发着令人心寒的冷光。我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摩挲着针尾精致的并蒂莲纹,思绪也随之飘远。突然之间,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爷爷修表时总是戴着那副老旧的单眼放大镜。于是,我急忙打开抽屉,在其深处找到了那个布满灰尘的老檀木工具箱。
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只见里面的黄铜齿轮与暗红色的毛线相互依偎在一起,就像是一对历经风雨仍不离不弃的恋人。而当我拿起那块泛着幽幽光芒的怀表盖时,更是惊讶地发现,盖子的内侧竟然隐藏着一缕用红线缠绕着的银白头发丝。
就在这时,奶奶温柔的声音如同轻烟一般,从遥远的记忆深处悠悠地飘浮而起。“你爷爷总说机械表比电子表多口气。”那一年,小小的我蹲在修表铺的水磨石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爷爷熟练地用镊子夹起那颗比芝麻还要小得多的螺丝。“他说这口气啊,能让时间都活过来呢。”回忆至此,泪水再次如决堤般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那泛黄的纸片上。
此刻表盘上的罗马数字指向三点,秒针却在数字\"8\"处微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