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宫的琉璃瓦上结着晨霜,石静娴裹着狐裘立在檐下,指尖摩挲着一卷泛黄的水利图。远处传来内务府工匠叮当敲打声,震得廊下冰棱簌簌坠落。她望着宫墙上盘旋的寒鸦,忽而想起三日前御门听政时,工部尚书那句轻蔑的\"牝鸡司晨\"。
\"娘娘,索相爷递了折子。\"贴身宫女捧来漆盘,盘中奏折用朱砂画了道狰狞血痕,这是索额图一党惯用的威胁标记。
展开奏疏,满纸皆是\"奇技淫巧祸国\"的诛心之语,末尾赫然写着:\"十日之内若不停造蒸汽机,臣等当效比干剜心之谏!\"字迹力透纸背,仿佛要将她钉死在\"妖妃\"的耻辱柱上。
石静娴冷笑一声,将奏折掷入炭盆。火光映亮她眉间那道浅疤——那是半年前黄河决堤时,她带着工匠连夜抢修堤坝留下的。当时胤礽顶着太子妃的皮囊,死死攥着止血药粉跪在泥水里哭喊:\"你若死了,孤就把蒸汽机全砸了!\"
\"来人!\"她忽然转身,鎏金护甲划过案上精巧的蒸汽机模型,\"传本宫懿旨,明日卯时召集江南三大织造局主事,在神武门广场当众比试!\"
神武门前积雪未消,四百架木制织机如森森白骨列阵。江宁织造曹寅捧着鎏金龙头梭,睨向对面那台铁皮包裹的古怪机器——说是织机,倒更像头匍匐的钢铁巨兽,喉管里还冒着滚滚白烟。
\"太子妃娘娘驾到——\"
随着唱喏声,石静娴身着杏黄八团龙褂款步登台。她身后跟着十二名健妇,合力抬着三丈长的素纱,那是蒸汽织机七日所出的薄绢,日光下竟能透出云纹。
\"今日比三项:织锦速度、丝线细度、图案繁复。\"她摘下护甲轻抚铁兽头颅,齿轮咬合的咔嗒声里,暗藏当年剖验尸首时的从容:\"诸位请看,此物不用人力,只需添煤注水。\"
话音未落,曹寅已嗤笑出声:\"娘娘可知,金陵绣娘能用一支银梭织出《千里江山图》?\"他身后八名织娘应声而动,银梭翻飞如蝶,转眼在锦缎上勾出半阙秦淮烟柳。
铁兽突然发出震耳轰鸣,惊得围观百姓连连后退。只见锅炉喷出白雾,千缕蚕丝如银瀑倾泻,织针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穿插往复。不过半盏茶功夫,一匹缠枝莲纹妆花缎已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