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梆子声刚响过三巡,石静娴蹲在御膳房后墙的阴影里。玄色龙袍下摆沾着灶灰,袖口还掖着半块没吃完的奶饽饽。明日就是禅位大典,可她此刻只想把脸埋在冰鉴里——那里镇着今早刚进的樱桃毕罗。
\"万岁爷,乾清宫掌事嬷嬷说凤冠要试第七遍\"
窗缝里漏出小太监颤巍巍的禀报声。石静娴咬住舌尖才没让呜咽冲出来,转身时却踩断一节枯枝。刹那间,六盏羊角灯齐刷刷转向这边,御膳房总管张太监提着擀面杖冲出来,活像护崽的老母鸡。
\"哪个兔崽子敢偷祭天用的供品!\"
石静娴缩在三口酱缸后头,捏着嗓子学猫叫。二十年前在毓庆宫扮太子时练就的本事竟还未生疏,只是手指触到腰间玉玺时,生生硌出个红印。明日之后,这枚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石头就要传给胤礽——准确地说,是传给那个被困在皇夫躯壳里的真太子。
\"喵——\"
东边第三扇雕花窗忽地敞开,月白色衣袖拂过窗棂。石静娴盯着那截腕子上的翡翠压襟,那是他们互换后唯一留存的前世信物。只见那手往酱缸方向抛来油纸包,张太监的灯笼光正巧扫过院中石径。
\"反了天了!连糖蒸酥酪都敢偷!\"伴着瓷盏碎裂声,石静娴慌忙接住从天而降的油纸包。温热的八珍糕混着桂花香,咬开竟藏着张字条:【西墙狗洞通冰窖】
不必抬头也知是胤礽。二十年了,这人递密信还是爱塞在糕点里。石静娴摸着墙上青砖想起康熙四十七年那个雪夜,同样是被礼部老臣追着试吉服,同样是他偷溜进冰窖给她藏了碗杏仁酪。
狗洞前积着薄灰,显然许久无人通行。石静娴蹲身时忽觉不对——龙袍下摆怎会沾着榆叶梅的花瓣?这御花园才有的东西,断不可能出现在重兵把守的御膳房。她捏着花瓣转身,正撞见两个黑影从屋顶掠过,衣袂翻飞间露出内务府的云纹补子。
\"粘竿处的人何时换了鞋底?\"她盯着青砖上残留的泥印喃喃自语。江南进贡的藕丝底官靴,本该在江宁织造账册里记作\"贡三十双\"。石静娴捻起一撮红泥,指腹搓出细碎砂砾——这是通州大营校场特有的土质。
冰窖铜锁\"咔嗒\"轻响,胤礽举着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