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海风卷着战报掠过泉州港,石静娴指尖摩挲着《郑和航海图》摹本上的裂痕。当她指着沙盘说出\"红夷战舰首尾置炮十二门,吃水线嵌铜皮\"时,靖海水师提督李朝渊的茶盏\"当啷\"砸在青砖上。
\"殿下久居深宫,怎知荷兰人最新舰船规制?\"这位在料罗湾海战断过三根肋骨的悍将,此刻胡须上的茶沫都在震颤。
石静娴拢了拢杏黄箭袖——这副属于太子的身躯已能熟练掩饰女儿态。她余光扫过南书房梁柱的盘龙纹,那里藏着胤礽昨夜用胭脂写的密信:\"澎湖密探来报,红毛鬼新舰名"赫克托号"\"。
\"李大人可曾读过万历三十五年《闽海舆图》?\"她将郑和宝船模型推向沙盘中央,\"当年三宝太监船队遇佛郎机战舰,其制与今荷兰舰颇有渊源。\"
李朝渊的惊疑化作眼底精光。三日前太子突然亲临水师大营,带着工部二十名墨匠说要造\"可破红夷的新式战船\",他还当是深宫贵胄的妄念。可此刻太子竟道破荷兰人战舰要害:那铜皮包覆的吃水线,正是半月前哨探拼死传回的情报!
\"传令。\"石静娴抛下令箭时,腕间沉香珠撞出清响,\"所有福船加装竹制浮桥,炮窗增置活动挡板——三日后潮汐大汛,便是破敌之时。\"
二
暗夜里的泉州造船厂火光通明。石静娴蹲在船坞边,看墨匠们将她的\"水密隔舱\"图纸化作龙骨间的十二道隔板。这是她偷换《天工开物》残页换来的灵感——郑和船队早有的技术,却被百年战乱埋进故纸堆。
\"殿下真要亲征?\"侍卫统领死死攥着佩刀。月光漏进太子肩头金线绣的团龙纹,那龙目竟似含着当年监国治水的坚毅。
石静娴抚过新铸的\"霹雳炮\"。这些改良自神机营的火铳,射程仍不及荷兰人的舰炮。但当她看见船头新装的撞角——那是按郑和宝船图纸复原的\"犁头铁\",嘴角终于勾出胤礽式冷笑。
卯时三刻,潮水开始倒灌。石静娴站在福船楼橹上,看着四十艘战船披着晨雾驶出月港。李朝渊发现所有船舷都捆着浸透火油的茅草时,惊得险些扯断灰白胡须:\"殿下要用火攻?可红夷舰速\"
\"所以需要潮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