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丞,不必如此大礼,坐。”李乾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示意旁人上了茶。
侍从悄无声息地退下,只留常胜守在门外,堂内一时安静得只闻茶水注入杯盏的轻响。
李乾端起茶盏,指腹摩挲着温热的杯壁,并不急着饮,目光落在杯中舒展的茶叶上:“王中丞,本宫今日请你来,是想与你好好聊聊。”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朝堂之上,高门大阀如何一手遮天,垄断仕途,中丞想必,不是没有感觉吧?”
王玄捧着茶杯,入手微凉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定。他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下官…确有耳闻。”
“耳闻?”李乾轻笑一声,将茶盏搁在案上,发出一声轻叩,“以中丞的才干,在御史台这么些年,却始终未能真正施展拳脚,莫非真是因为不屑与那些世家同流合污?”
王玄的身形微微一震。眼前的太子,从容不迫,言语间自有份量,与坊间传闻中那个骄横跋扈的储君,判若两人。
“本宫清楚你的抱负,也明白你对这朝堂积弊的愤懑。”李乾的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眼下的大唐,瞧着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可内里,早就被蛀虫啃噬得差不多了。国库一年比一年空,百姓的担子却一日重过一日。那些士族门阀,依旧只盯着自家的那一亩三分地,对朝廷的新政,更是百般掣肘,阳奉阴违。”
他身子略微前倾,压低了声音:“本宫打算推行新法,要振兴工商,要开辟海贸,要让这大唐江山真正稳固,让天下万民都能吃饱饭,有衣穿。这桩事,势必会动了他们的奶酪,他们,也一定会像疯狗一样扑上来。”
“王中丞,本宫需要帮手。需要你这样有才干,有担当,而且,屁股干净,不被那些世家大族牵着鼻子走的臣子。”
王玄只觉得喉咙有些发干。这话的分量太重,是要他旗帜鲜明地站队,与那根深蒂固的整个士族阶层为敌。一步踏错,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李乾似乎看穿了他的迟疑,话锋陡然一转,声音里添了几分寒意:“中丞可知,清河崔氏在冀州侵占的良田,早已过了万亩之数?博陵崔氏在兖州偷逃的赋税,足有三成之多?那些在苏家商路上屡屡使绊子的官员,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