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老太太送了那双绣花鞋,店里的纸人就跟成了精似的。头天摆好了七个纸元宝,转脸儿少了仨,找了半天才发现全塞在纸冰箱里,叠得整整齐齐,跟真要存银行似的。最邪乎的是那俩纸人,昨天还并排站在玻璃柜里,今儿早上一个面朝墙根儿,一个脑袋拧到后边,眼窝子黑洞洞地对着我,跟在背后嚼舌根似的。
我把王大爷拽到店里,指着满地乱转的纸人胳膊腿骂娘:“您老说这咋整?合着我爸给我留了个鬼戏台?”王大爷吧嗒吧嗒抽旱烟,烟锅子敲着柜台边:“建军啊,你当这是小孩儿过家家呢?李桂花在井里泡了三十年,连个全乎身子都没有,可不就得借你店里的纸人显形嘛。你爸那张欠条,怕是把你拴成了活抵押。”
我心里骂娘,面上还得赔笑:“那咋整?总不能天天跟纸人玩躲猫猫吧?”王大爷指了指库房:“你爸以前扎纸人,都得在纸身子里塞道平安符,你找找库房梁上的木匣子,里头有黄表纸和朱砂笔。”我爬梯子翻了半天,还真找着个破木匣,里头的黄表纸都发脆了,朱砂笔上的红漆掉了一半,跟干了的血痂似的。
当天夜里,我照着纸人肚子上画符,刚画到第三个,外头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雨点子砸在卷闸门上“噼里啪啦”响,跟有人拿石头砸窗户似的。我刚要关里屋的窗户,就听见外头“啪啪啪”拍门,跟拍棺材板似的,三下轻两下重,吓得我朱砂笔都掉地上了。
从门缝里往外看,又是那个穿黑褂子的老太太,怀里抱着个纸箱子,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滴,可她脚底下愣是没水洼,跟悬在地上似的。我想装没听见,老太太突然开始砸门,指甲刮着铁皮“吱啦啦”响,跟猫爪子挠心尖子似的。“操他娘的!”我骂了句,心说反正欠条在我这儿,死就死吧,开门时手里攥紧了朱砂笔。
老太太一句话不说,把纸箱子塞给我就转身走,黑褂子在雨里飘得跟片破幡似的。我打开箱子,里头是具小棺材,巴掌长的松木匣子,棺材盖上用金粉刻着“李桂花之墓”,缝里渗着暗红的水,滴在地上成了个鞋印子,跟那天早上门口的一模一样。我伸手摸了摸,棺材板儿上还有体温,吓得我赶紧把箱子推到柜台底下。
后半夜雨停了,我刚迷糊着,就听见库房里有动静,像是有人在小声说话。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