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被急流卷走,最后露出的就是这个笑容。
“狗蛋……来陪二伯过桥……”
那声音从纸桥模型里传出来,闷闷的,带着水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又像是直接在我脑子里响。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脊梁骨像是被人泼了盆冰水,想跑却挪不动脚,腿肚子直打颤,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想喊喊不出来。就在这时,院角的狗突然狂吠起来,那是二伯养的大黄,平时见了我直摇尾巴,这会儿却叫得跟要咬人似的,声音里带着颤音,像是也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紧接着听见我爹的骂声:“哪个兔崽子半夜乱晃!”他屋里的灯亮了,窗户纸上映出他晃动的影子。纸桥模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影子也不见了。我蹲下身捡起纸桥,发现桥面中间有块湿印子,形状跟人的脚掌差不多,还带着淡淡的腥味,像是河水的腥臭味,混着点腐烂的味道,跟二伯从水里捞出来时身上的味道一样。
第二天一早,王婆子来家里,看见地上的纸桥模型脸色大变:“昨晚是不是有人看见二伯的魂了?”她盯着我,眼神里带着探究,我爹看了我一眼,我赶紧低头搓衣角,布鞋尖上还沾着昨晚的泥水。王婆子叹口气:“头七魂归,本该过了纸桥就往生,可二伯的魂被困在桥底下,怕是有心愿未了。”她转头盯着我,“狗蛋,你二伯临终前抓着你的手不放,是不是跟你说了啥?”
我想起二伯咽气那天,手冰凉,跟块铁块似的,抓着我的手腕直哆嗦,指甲都掐进我肉里了,断断续续地说:“桥……桥底下……”话没说完就断了气,当时我以为他是疼得迷糊,现在想来,怕是早就知道自己过不了纸桥,想告诉我桥底下有东西。
“得去桥底下看看。”王婆子说,“当年修青石桥时,底下镇着个水鬼,后来桥断过一次,死了好几个人,后来扎纸桥送葬的规矩就是从那时候传下来的。你二伯怕是被水鬼盯上了,想借他的魂守桥。”她说话时,我看见她脸上的疤在抽搐,像是被人揪了一把。
晌午时分,我跟着王婆子到了青石桥下。河水比平时涨了不少,浑黄的水打着旋,冲刷着桥底的石头,发出哗哗的响声。王婆子往水里撒了把米,念叨着:“水鬼大哥,行行好,放了老二的魂,我们给你多烧些纸钱,扎几个纸人陪你。”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