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车的水龙冲开锅炉房铁栅栏时,小穗(原小满)正抱着红肚兜站在槐树下。阳光穿过她腕间的银锁,在地面投出“穗满”二字,王奶奶的藤椅上,不知何时摆着两杯凉茶,杯底沉着完整的槐叶,叶脉写着“安”和“息”。
“妈,爸……”她开口时,母亲的膝盖砸在青石板上。父亲颤抖着掏出银锁的另一半,两半相扣的瞬间,家属院所有的晾衣绳同时断裂,枣红与墨绿旗袍飘向锅炉房,化作两道青烟,在烟囱顶端凝成槐花形状。
张爷爷的小卖部关了门,玻璃柜上的电子钟永远停在19:03,只是“03”二字被槐花遮住,变成“归”字。小穗(原小满)摸着颈间的银锁,发现锁扣内侧刻着小字:“双生同命,槐下共生”,正是陈秀芳的字迹。
接下来的半个月,家属院出奇地安静。槐树不再落花瓣,却开始结果,豆大的槐豆坠在枝头,每颗都映着穿旗袍女人的倒影。小穗(原小满)搬进我的房间,发现床头的瓷娃娃眼睛变回黑色,辫子上别着朵风干的白茉莉——那是陈秀芳最后留给她的礼物。
“姐,你说地宫下面真的有另一个世界吗?”某天深夜,她摸着我留在墙上的槐叶涂鸦问。月光照在她后背,当年的烫伤疤痕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与我相同的槐叶胎记,而我的石棺旁,应该也长出了同样的印记。
母亲开始频繁去锅炉房旧址,她总在槐树下摆上两副碗筷,一碗饺子里包着槐叶,一碗小米粥里漂着茉莉。有次暴雨夜,小穗(原小满)看见她对着槐树说话,身影与陈秀芳的鬼影重叠,才明白母亲这些年,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偿还罪孽。
父亲辞了厂子里的工作,在锅炉房旧址旁开了间丧葬用品店,专门帮亡者整理遗物。他说每次摸到墨绿旗袍的布料,就会听见陈秀芳的叹息,那是催促他快点帮火灾中的亡魂们安家。
最奇怪的是李阿姨,她突然开始穿枣红色旗袍,领口别着蝴蝶胸针,逢人就说梦见三个女人在槐树下跳舞,中间的女人抱着双胞胎,说“债还清了,该让孩子们好好活”。
中元节那天,小穗(原小满)带着我最喜欢的玻璃弹珠去槐树下祭拜。她刚摆好贡品,瓷娃娃突然从书包里滚出来,眼睛转向锅炉房方向,嘴角咧出微笑——那是我熟悉的,陈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