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些话已像碎玻璃,扎得我浑身发疼。
“所以小满不是夭折,是被你们留在了火场?”我盯着父母煞白的脸,想起照片里陈秀芳怀里的红肚兜女孩,想起瓷娃娃辫子上的白茉莉,“而我……其实是陈秀芳的孩子?”
母亲剧烈摇头,泪水砸在桌布上:“不是!你们都是我的女儿,只是当时火势太猛,我只能抱一个……陈秀芳把小满护在墙缝里,自己冲进火海,等我们再回去,墙缝里只剩这个。”她抖着手从衣柜最深处掏出个铁皮盒,里面躺着半片银锁,刻着“穗”字,正是我从小戴的长命锁。
另半片银锁在锅炉房捡到的瓷娃娃身上,刻着“满”字。原来我们是双胞胎,母亲本想带双胞胎一起走,却因火灾变故,只能选择一个。而陈秀芳,那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用身体挡住了火舌,把小满塞进墙缝,自己被烧成焦炭。
子夜,我被梳头声惊醒。月光里,母亲坐在床头,机械地梳着长发,发间别着的白茉莉泛着青光。她的梳齿间夹着几根焦黑的发丝,每梳一下,就有片槐叶从发间掉落,叶脉连起来是:“四月廿四,槐下偿债”。
“妈,你醒醒!”我伸手触碰她的肩膀,她突然转头,眼睛里爬满红丝,嘴角扯出的弧度让我想起锅炉房的瓷娃娃。她举起手中的木梳,我看见梳齿间卡着块碎瓷片,上面画着三个女人围着个穿红肚兜的双胞胎婴儿,中间的女人(陈秀芳)掌心按在婴儿头顶,像是在举行某种往生仪式。
穿堂风灌进房间,母亲的长发被吹起,后颈处的胎记清晰可见——那是片烧焦的槐叶形状,与镜中小满后背的疤痕、我肩上的胎记,构成完整的三瓣槐花图案。她突然开口,声音却不是母亲的:“小穗,该回家了,你姐姐在槐树下等了你二十年。”
我跌跌撞撞跑向阳台,晾衣绳上的枣红旗袍正在无风自动,领口的蝴蝶盘扣“啪”地解开,露出内侧缝着的黄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三个名字:林月如、周建军、张德福——正是父母和张爷爷,名字旁画着燃烧的锅炉,还有两朵并蒂莲,一朵盛开,一朵枯萎。
锅炉房方向的绿火再次腾起,这次火团里清晰映出当年的场景:陈秀芳抱着小满躲在墙缝,母亲抱着我冲向门口,张爷爷举着灭火器要救火,却被父亲拉住。“别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