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最后夹着张车票,日期是1998年4月24日20:00,目的地邻市,乘车人栏写着“林月如”——母亲的本名。原来火灾当晚,母亲本打算带我乘火车离开,却因锅炉房变故滞留。而票根背面用铅笔写着:“小穗和小满,只能带一个”,字迹被泪水洇得模糊。
“小穗!”母亲的呼唤带着颤音。合起笔记本的瞬间,晾衣绳上的枣红旗袍突然剧烈晃动,水滴砸在颈间,烫得我打了个哆嗦。低头看去,手背上竟烙着个焦黑的指印,与母亲后腰的淤青分毫不差。
镜中的戏在黄昏开场。我蹲在卫生间刷牙,镜面突然起雾,一个小女孩的轮廓渐渐显形。她穿红肚兜,领口绣着半只蝴蝶,右眼下方有片槐叶状的胎记——与我左肩上的胎记严丝合缝。当我伸手触碰镜面,雾气中伸出一只焦黑的小手,指尖相扣的刹那,镜中传来含混的童音:“妹妹,你终于来了。”
“小满?”我颤抖着开口。雾气里的小女孩歪头微笑,转身露出后背的烫伤疤痕,那些蜿蜒的纹路,竟与我每次发烧时后背浮现的红印完全重合。更骇人的是,她的左肩上,也有片槐叶状的胎记,只是颜色更深,像块烧透的炭。
“我们是双生花,根在槐树下。”低沉的女声从镜底传来,我看见陈秀芳的鬼影从女孩身后浮现,她的墨绿旗袍浸着水渍,领口的茉莉正在枯萎,“一朵见天日,一朵埋火场,二十年后,该换过来了。”
父亲突然撞开门,看见我对着镜子说话,脸白得像张符纸。他用毛巾狠擦镜面,却在雾气消散后,留下五个焦黑的指印——正是镜中那只手的印记。我看见父亲手腕内侧的刺青“0319”在渗血,那是锅炉房编号与火灾日期的组合。
晚饭时,搪瓷盆里的饺子漂着油花。咬开一个,里面裹着片槐叶,叶脉是“债清”二字。母亲盯着我的嘴巴,突然尖叫着打翻醋瓶,深褐色的液体在桌面蔓延,倒映出三个穿旗袍的女人:中间的陈秀芳正把饺子塞进红肚兜女孩嘴里,而那女孩的脸,分明与镜中的我一模一样。
“够了!”父亲摔了筷子,声音里带着哭腔,“当年锅炉压力表早该换了,是我收了厂家的回扣……陈秀芳发现异常要报警,你妈怕她坏了我们搬家的计划,推搡中撞翻了煤油灯……”母亲突然捂住父亲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