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北上,正值八月雨季,赶路时遇山体滑坡,商队被困,好在方圆五里内有个小山村。
死里逃生的事情总是让人印象深刻,妇人一提,众人便都想起来了。
妇人泣不成声,满眼痴心如望夫石一般看着坐在上首的宋老爷,“宋郎,你可还记得那日借宿的人家姓什么?”
宋栀被这一声宋郎弄得干呕,明摆着在说:你可真能恶心我。
这又使得老族长跳脚:“对长辈怎可如此失礼!”
宋栀道:“我孕吐,别说长辈,就是祖宗来了,我该吐也得吐,而我的祖宗却绝不会在意我失礼。”
老族长气得嘴角胡子飞起,不再理会宋栀的胡搅蛮缠,道:“我恍惚记得是姓秦?”
跟沉冤得雪了一样,妇人哭得更凶,“小女子便是秦家女,我身带路引,可做见证。”说着,从怀中掏出路引交给她的儿子。
少年步履从容,总是穿着一身破衣烂衫,也不能盖过明显的富贵气度。
宋栀笑了下,说:“不说别的,你这儿子倒是养得不错,细皮嫩/肉的,有几分书生气质,想来也是读书的吧?”
宋栀并不用她答话,在场都是人精,谁也不是瞎子。
“你看着也是细皮嫩/肉的,也不知这些年你们孤儿寡母,是靠何为生?”
宋栀问自己的老父亲,“爹,您十多年前北上遇险这件事女儿也有所耳闻,听说当年借宿的人家家徒四壁?”
这也是事实,没人不知道。
这是个不能多想的问题,因为很容易就想到不光彩上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和一个年幼的孩童,就算有父母娘家帮衬,能吃饱穿暖都不容易,还能读书?
这实在不对。
怕不是有人接济。
宋栀眼神上下扫着妇人,并不说话。
就在这时,有一身着红衣的妇人冲进堂内,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来就揪住了妇人的头发,嘴里怒骂道:“还能靠何为生!自然是靠老爷从家里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