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的墓是连夜花大价钱买的,也是正巧,城郊一块好墓刚建好,那墓地的主人身子硬朗,还能活个几年,家中又急需用钱,干脆卖给了晏府。
石碑是临时雕刻好的,“江昭”两个大字刺得人眼痛。
晏为卿眼眸漆黑,静静看着放在地上的墓碑。
他没想过给江昭改姓,从前在江南,也是阿昭阿昭地叫,她说自己没有父母,旁人都叫她阿昭。
后来在京城见到她,晏为卿心里是有气的,干脆直呼其大名,而后每每生气,皆是如此。
江昭的坟茔越堆越高。
顾秀禾与寻春花哭得眼睛都睁不开,江时叙被几个守卫拦着,鬼哭狼嚎地大哭,晏为卿一句“聒噪”,江时叙被人拖着丢了出去。
哀乐奏起,唢呐声穿透城郊,晏为卿亲手将石碑扶起,立在坟前。
他用手擦拭石碑上沾染的泥点,恍然一笑。
“我不会再催促你的课业了。”
修长白皙的指尖顺着凿刻好的纹路,缓缓向下,他的指尖比石碑还凉。
“你是不是恨我,恨我训斥你?”
晏为卿半跪在坟前,任由黄泥染上玄黑衣袍,他很少穿黑色,从前在江南,两件青衣反复浆洗,缝补,到最后布料发白,被他穿在身上,倒有了几分清贵出尘的气质。
他同窗见了眼热,硬是花了十两银子将晏为卿一件破衣裳买下来,结果穿上后像个破落书生。
晏为卿用这十两银子,给母亲买了话本,给阿昭买了零嘴,再买了几尺布,给一家人做了新衣裳。
再后来,晏为卿常穿着绯色朝服,红衣似火,硬是被他穿成一个肃穆稳重的清冷权臣。
而今晏为卿穿着黑衣,形销骨立,半跪在江昭石碑前,石碑的碎屑混着血渍,他却感受不到疼。
“你不曾叫过我兄长,我却总把自己当做一个严兄,想去悉心教导,不料到头来适得其反。”
“临死前还过得如此累,被我训斥,你会恨我吧?”
晏为卿垂着眼眸,眼中空洞且麻木,指尖一遍又一遍抚过“江昭之墓”四个字。
他声音极轻好似在与江昭耳语。
“恨我就来找我好不好?你来索我